自己是他一手带大的,也相当于他的半个儿子,都已经到了这把年纪还在南家做事,南封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别说不,我可会一直等着!”
话音刚落,他就急忙上了车叫司机出发。
车辆驶出,宋知意从倒车镜中瞧见管周全在抹泪,也跟着鼻子泛酸,“管叔,有子女么?”
“没有。”南封沉了口气,情绪不怎么好,“他的一生都奉献在了南家,到头来谁能记得他的好?”
紧接着,他又与她娓娓道来自己小时候不被待见的原因。南徽一共娶了三任妻子,他母亲是最后一任,与南徽相差近二十岁,老来得子本应该是件喜事,但南家总有见不惯的人,传出了些风言风语,说这孩子怕不是亲生的。
于是南徽看着甜美的娇妻和刚生出不久的小儿子,萌生出极大的挫败感。为什么呢?当然是女人曾有个同龄男友,感情要好,而他只是个“强盗”。
女人本就不爱他,也是家道中落走投无路才选择的他,主动斩断前缘说要好好在南家过日子。
可她实在太美了,美到南徽娶回家来还是不放心,她年纪还那么轻,老宅子上上下下男性佣人都有几十口,那些异样的眼他让愈发暴躁,即便她生下了孩子,也做过了亲子鉴定,他还是不放心,永远活在自我怀疑中,精也恍惚,不太正常。
这种日子结束于叶芊漓吃下一整罐安眠药的那一天。
人走了,还是第二天佣人发现的,红棕色调的复古风卧室内一片狼藉,尽数宣泄着女人对南家的不满,佣人斗胆上前叫了两声,没人应,一摸才知已经凉透了,吓得屁滚尿流,赶忙唤了管周全主事。
那时年幼的南封路都走不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不常着家的父亲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老宅里请了白事班子吹拉弹唱了三天,父亲也哭了三天。
此后,南封见他的次数就更少了,但每天陪着自己的是管周全,见不见面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再长大了点,他老被欺负,略微懂点事了又听见南家人说他妈是为情所困,为了没能在一起的那个“奸夫”而殉情的,还留了遗书,说得像模像样,真假却也无从得知。
南封在感情上一直不开窍,记忆中的母亲也很模糊,那时候他就想,母亲走了,她是解脱了,要是可以,他也想一块儿走。可在梦里他怎么都抓不住母亲的手,看不清她的脸,每次梦醒了哭哑了嗓子,是管周全一次次嘱咐他“四少,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他才能缓过来。
希望是什么呢?南封找不到具体答案,他活得混混沌沌,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追求,好没意义。
于是他又追问管周全,跟着后面叫了十来遍管叔,男人忍不住了,转回头来长叹了口气,“小封,权力,你一定要拿到权力才能过得好,想要什么有什么。”
小南封眨巴着圆溜溜的杏仁眼,似懂非懂,“要是我拿不到呢?”
“拿不到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这是管周全第一次如此郑重与他说话,“把欺负你的人,所做的事牢牢记住,疼痛能让你清醒。”
这句话南封还当真记住了,但南家不是那么好混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压,越是艰难他就越是坚韧不拔,甚至提早谋划好了将来要出国深造,要有真本事在身上走到哪里都有饭吃。
在国外的那段日子,算是比较舒心的,外界一度以为四少是被养废了,送走了回来可就难了,谁都没想到他背后还有个管周全在,时刻盯紧了南家的动向。
想要拿到权力是不假,可原因只有一个,为了自由且快乐地活着。
其实南祁和南珈骏染上毒南封早在回国前就知道了,这里有管周全不可磨灭的功劳,只是没想到南徽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就立即让他赶回来。
旭峰内部他没接触过,当看到数据资料后心都凉了半截,同时也庆幸自己当年有认真学习,不至于成为一只无头苍蝇。内里的腐朽没彻底清除之前,他依旧不敢松懈,唯独在大脑短暂放空时,会想起那个绵软香甜的女人,伏在他的怀里安稳沉睡。
“宝贝,我就是一个这样不完美的人,甚至内心阴暗,瞒了你很多……”
宋知意得知他之前对南徽的恭敬谦卑只是做戏,联姻也是用来拖时间好快速在旭峰站稳脚跟的幌子,忽然伸手抱住他,掌心轻轻摩挲起他的宽厚的背,“你有你不得已的理由。”
她理解,优秀的男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他愿意袒露心扉承认,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其实……我也不够好。”宋知意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总不自觉地往南珈骏身上想,“你嫌弃过我么,毕竟……”
南封懂她想说什么,及时将她打断:“用肌肤上的摩擦与碰撞来定义一个人干净或不干净,本来就是谬论,宝贝,你的灵魂是我的,完完全全属于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又何来的缘由嫌弃你。”
宋知意从没与谁谈论过这个话题,耳畔连同脖子根部浮起一片红,她曾经以为不重要的,恋爱接吻上床再正常不过了,但还是会闪过一瞬的卑怯。
转念一想,她再次豁然开朗,若她是把所谓贞洁看作最重要的东西的人,那她就不可能和南封发生点什么,两个人也并不同频,是不会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