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搭在谢云尝身上实在违和,谢渝汐十分好。
“噢,其实也没啥,我妈叫他小谢,有一次我听岔了,以为有螃蟹。”她弯了弯唇,“后来就偶尔这么开玩笑地叫你哥,反正他也不介意。”
“哦……”
黎雨擦着桌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渝汐,你以后直接叫我小雨或者鲤鱼就行。”
“鲤鱼?”
“谐音梗。”黎雨朝她笑了笑,“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哥哥也这么叫你吗?”
“嗯,怎么?”
谢渝汐轻笑:“螃蟹,鲤鱼,都是水产。”
“这么一说还真是。”黎雨噗嗤一笑,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渝汐也是嘛,你既可以做蟹,还可以当鱼。”
“……我还是做个人吧。”
*****
谢渝汐很难在卧室里沉下心学习。
刚开始还能端坐在书桌前看教材,看着看着,就把阵地转移到了床上,再过不久,姿势由坐变躺,再然后,书已被扔至一边,开始眯眼打盹。
好在天花板的灯光明亮刺眼,让她不至于沉沉睡去,闭目养间忍不住把今天经历的事都回顾一遍——
新认识的家庭成员,无论是周阿姨还是黎雨,都对自己很热情。
反倒是她的亲哥,对她爱答不理,冷淡至极。
他看她的眼不太像在看妹妹,而像在看一个不太熟的人。
吃晚饭那会,她有一刹那觉察到他的注目,那视线带着少许凉意,令她无法忽视,却又不敢抬头对视,只能埋头吃饭装作不知。
从她回家到现在,他只对自己说了一句话,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对着一只猫讲话,都不至于吝啬到只讲一句。
以前的哥哥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会时不时逗她,或是闲聊或是打闹,也会照顾她,关注她的情绪。作为兄长的谢云尝,很多时候比身为母亲的董雁还要更周到,更细致。
在南州生活的那段日子里,谢渝汐曾多次设想和谢云尝再次相逢会是什么样子,却如何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般——
冷淡,陌生,疏离。
但若父亲所言为真,谢云尝留着她的房间等她回来住,又给她购置各种生活用品,说明他并非完全不关心自己。
父亲口中的哥哥,和她所见到的哥哥,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到底是因为男大十八变,还是许久未见导致生疏,还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他?
谢渝汐百思不得其解,迷惑中夹杂着说不清的怅然。
“渝汐,你洗澡了吗?我们都洗完了。”门外传来黎雨的喊声。
“噢,那我现在洗。”
她不再多想,拿起换洗的衣物,翻身下床。
*****
刚洗过澡的浴室里冒着氤氲的热气,袅袅水雾在空中升腾,将白炽灯的光线晕染得柔和。
谢渝汐正站在镜子前吹头发,吹风机的噪音在耳边嘈杂地响,以至于一开始没注意到谢云尝的声音。
“谢渝汐。”谢云尝又唤她一声,敲响了浴室的门。
那声音终于穿透噪音传了进来,谢渝汐惊了一瞬,连忙跑去开门。
男生伫立在门外,沉静地看着她,从容道:“漱口。”
谢渝汐愣了愣,随后侧身,让他进来。
门口仅是轻轻一瞥,她却留意到不少细节,包括那下颏的线条,突起的喉结,分明的锁骨。
少女脑袋晃了晃,企图将这些莫名的关注点逐出脑海。
谢云尝拿起架子上的漱口杯和牙刷,站到水池旁洗漱。
修长的人影将她笼罩,空间霎时变得狭小,谢渝汐自发地往墙边挪了挪,心里纳闷——
哥哥以前有比她高这么多吗?
明明站得离他不算近,相隔至少也有二十公分,但她还是清晰地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檀香皂味。兴许是刚洗过澡,那气味比之前还要浓郁些。
谢云尝一边漱着口,一边时不时看向身侧的少女,若有所思。
妹妹和他打电话时还挺能聊,见了面却跟只胆怯拘谨的兔子一样,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她穿着淡蓝色休闲衫和纯棉睡裤,裤脚卷起,露出一截莹白小腿,脚丫子穿着他买的粉色拖鞋。
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沁着水珠,滴落在她光洁的颈侧,再慢慢滑进衣衫里。
那打量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谢渝汐腾地红了脸。
谢云尝注意到她异常红润的脸颊,猜测是被蒸汽熏到,再看了看墙上一动不动的排气扇,不悦蹙眉。
她洗澡总忘记开通风,怕不是想把人给憋死。
开关在谢渝汐身侧,谢云尝伸出手臂,绕过她的脖子,摁开排气扇的开关。
收回手时,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发梢,谢渝汐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要把自己揽进怀里。
全程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她脸颊却热得仿佛有烟往外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此地不宜久留!
头发还未完全干透,谢渝汐便匆匆关上吹风机,胡乱地擦了擦头发,快步走出浴室。
谢云尝回望她逃跑似的背影,微微怔住。
清亮的眸子渐黯,色又冷上几分。
“又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