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佑拍拍胸补,示意韦葆斌放心要求,韦葆斌便道:「那好,我韦葆斌自入江湖一来,一事无成,连身边亲人、朋友一个都保护不了,如今刀剑辰寄来战帖,正是一个契机,我正好能将这教主之位传授与你,专心准备这场大战,以报我父亲血海深仇,是生也好,是死也罢,至少也完了我一桩心事,日后下了黄泉,也对得起我韦家的列祖列宗,更有脸去看我那无缘的老爹,老曾你最重义气,可否答应我最后的请求?」
曾夫佑眉头深锁,思忖片刻,又大拍胸膛道:「有件事是你们有钱人一辈子都不会懂的,那就是──义气……可我老曾懂!放心交给我吧!」两人相视而笑。
一回金血教,韦葆斌便将这教主之位传给曾夫佑,曾夫佑乃教内大老,又是前教主连百胜的故友,亲眼看着连涛、连沁慢慢长大,教中没人地位高过于他,而且其武功高深莫测,更是教内第一高手,担任教主一职,当之无愧,甚至比韦葆斌更为适合,于是教眾皆无人反对,一致通过。
卸下教主之位,韦葆斌便回到成都城外的竹屋之中,潜心练剑,只觉心如止水,毕生没有过这种特感觉,彷佛自己变是为此而生,不过到底是为了这场战斗而生,还是为了打赢这场战斗而生,或者是为了在这场战斗之中死去而生,韦葆斌皆已不甚在乎,只是手持雪凛,专心一志。
过了莫约一周时日,距离决战时间仍有一月之久,韦葆斌除上山打猎,没事就练剑养气,烦了就读读爹娘所遗留古籍,也无和生人说话,总觉得这种生活颇是怡然,应证了当时于武陵山上想要归隐山林的念头甚是符合自己的个性,闲云野鹤有何不好?韦葆斌笑了笑,又继续鑽研剑法。
这日,已届决战之时,韦葆斌却觉清气爽,也没太多紧张感觉,便收拾行囊,欲往峨嵋山出发,确在门口巧遇一人,那人道:「斌儿,好久不见!」
韦葆斌一看笑道:「说故事的,那日在金血教匆忙一别之后,确实是久见了。」
书生道:「听说你要与大侠决一死战,此事可真?」
韦葆斌笑道:「你消息仍是这般灵通,正是,斌儿的确是要与大侠一战。」
书生叹道:「没想到终究走到这个地步。」
韦葆斌笑了笑,从容自在,与书生之摇头叹气竟显成对比,韦葆斌接着问道:「讲故事的,从小以来,你便帮我甚多,我从没好好谢你…话说回来,以你我相识时间算来,你也算是我半个亲人了,但我却始终不知道你的姓名。」
书生也笑道:「姓名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金钱一般如同粪土,斌儿你若记得我,那便是我书生最大安慰了,什么恩情云云,书生一概不放在眼底。」
韦葆斌想来此人行事本就难以预测,如今要强逼他说出姓名也是枉然,且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什么姓名、什么恩情,死后便化作一摊流水,流诸大江大湖大海之中,又有何用?那四月二十七的峨嵋山决战又有何意义?还不是恩恩怨怨情爱纠葛,皆是身外之物,计较又有何用?韦葆斌自己登时也弄不明白。
书生眼尖,一眼看出韦葆斌心中萌生疑虑,便从竹篓中拿出一袋白色锦囊,交给韦葆斌道:「既然决定的事情,姑且便放手去做,别让自己今生有所遗憾,这袋锦囊给你,书生想斌儿你一向颇有慧根,自己知道何时才应该打开他,到时你便会明白。」
韦葆斌接过锦囊,面对一向秘的书生,也不再多问,只道:「多谢,往后我要如何寻你?」
书生背起竹篓,提起帆布,手持摺扇,只是哈哈大笑,道:「身如柳絮随风飘,你我若是有缘,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会重逢。」便瀟洒离去,走向西方,此时突生大风,风沙垄罩了书生,顿时不见其身影,彷佛消失在云烟之中。
韦葆斌望着书生离去背影,淡淡地笑着,自言自语道:「身如柳絮随风飘,千江孤月任逍遥。哈哈!」旋即想起决战在即,便收好锦囊,背起行囊,腰佩雪凛,缓缓往峨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