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到了一家VIP病房。
推开门,发现已经有人比我们先到了。
那是一位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浅栗色的直发高高竖在脑后,坐在床边用纸笔记录着什么。光看背影都能感觉到她优雅知性的气质。
付泽看似有些疑惑:“您好,请问您是宋星尘病人的家属吗?还是……前任?”
“您好,我叫管悦,是宋星尘先生的心理咨询师。”女人转过身来,摘下鼻梁上的银框眼镜,“之前他有一次预约好的咨询没有过来,好几天都没能联系上,我担心出事就一路找了过来。”
我回想起宋星尘在付家墓园说的话。
这家伙竟然真的去看了心理咨询师……
“是吗?”付泽笑了笑,上前了两步,“您是怎么知道宋星尘在这里的?”
“他在治疗过程中提及过自己常去的医院,我去了之后没找到。不过他的家庭医生告诉我,他被引介到这里来了。”
付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您费心了。”
女人站起身来,主动给我让了位子。
往日油嘴滑舌的大明星如今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周围白色的布置陈设和银色的输液管架都衬得他整个人苍白无力,毫无血色。
不过还好,他还活着。
那一枪打在了他的防弹衣上,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需要调理。
我坐下来握住了宋星尘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手掌似乎比我的还要热。
付泽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管医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宋先生床头板上写的每日用药里有叁环类抗抑郁药物,剂量还不小。但经过和宋先生的咨询疗程后,我并没有诊断出他有任何抑郁症的倾向。”
付泽笑了笑:“也许是他之后受了些创伤吧。”
管悦也礼貌地回以一个职业性微笑:“抑郁症的基本诊断标准是2周内出现较为显着的功能性变化,而我们最后一次会谈是在他失联的前一天。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是吗?”付泽洗耳恭听,“谢谢您的提醒。之后我会去跟负责他的医生沟通的。”
“我想我现在就得去沟通了,毕竟叁环类抗抑郁药的过量会导致病人体温过高,嗜睡、心跳过速甚至心搏停止。换句话说,这类药物可能会成为不容易被注意到的慢性毒药。”
管悦瞥了眼还在沉睡的宋星尘,把目光转向了坐在床边的我。
“谢谢,麻烦您了管医生。”我对管悦点了点头。
“不客气,这本来就属于我的职业范畴之内。”女人拿上记录本朝外走去。
付泽从背后环抱住我,跟个树袋熊一样撒娇:“别担心,姐。他会好起来的。”
“付泽。”我转头看向他,“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低声下气地说着下位者的话,却用着上位者的姿态一步步操纵着棋盘上的局势,不择手段地把所有竞争者都踢出局去。
这样,他就是唯一的赢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