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儿回香海湾开车就要开一个多小时,她百无聊赖地贴着车窗玻璃,注视路上奔流不息的各型号汽车,开了一会儿,发现是往西郊方向,诧异地问:“不是去香海湾?”
“绕个道,我取个东西。”
周时桉转头过来看她,失笑一声:“什么眼?”
郁桃不以为意说:“怕你把我卖了。”
“不会。”
“也是,要卖,你会提前通知我。”
“那你会不会同意?”
“我有不同意的空间吗?”
“你有谈判的空间。”
她食指点在膝盖上,静静地敲,呼吸声加重:“那我现在能不能谈一个?”
“说。”
“召我之前,能不能预知一声?”
总是冷不丁就出现,怪吓人的。
适逢红灯,周时桉降半窗透气,伴着风掠过车身的咻咻声,说:“既是谈判,你的筹码呢?”
“你我之间,我的筹码几乎都关于性,我没有为性定价的资格。”
有时和她说话,并不轻松,她总巧妙地避开语言陷阱并把皮球踢回来。
“大胆一些,你的性价值并不低,至少对于我来说。”顿了顿,他又说:“我很愉悦。”
郁桃几乎是松了一口气,“那我可就放心拿钱了。”
又过了叁个弯道,朦朦胧胧间,车内又响起男人醇厚的声音:“郁桃,不用妄自菲薄,金钱和我的愉悦不画等号,和你的性也不是。”
“有钱人也无法批发买到愉悦吗?那我平衡一些了。”她的重点又落在钱上。
周时桉单刀直入:“给你花钱,不只是因为性。”
她却想逃,“我自认没提供太多情绪价值。”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存在暂时就是一类价值。”
“你也说了,暂时。”
此时驶过一条无灯小道,黑暗和沉寂一点点聚敛在车厢中,周时桉可以反驳,不走心地给一个承诺,可嫌那太卑劣。
转个弯,把车停在一侧,微转过身,屈肘搭在方向盘上,伸手戳她面颊,缓和气氛。
语气十分轻松:“谁要跟你谈恋爱,可真够遭罪的。”
郁桃不看他,正视前方寻一个视线的支点,任沉默钻进空隙,等他说出理由。
“你太紧绷了,别人给你一分就要还叁分,摘得清清楚楚。”
“这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要预设一个悲剧结局?”
她闭目片刻,睁开,静静吸气又吐出:“保持清醒总有好处。”
“那最多是恋,无法到达爱,爱是昏头。”
“这话说的,周总昏过几次头?”
他侧身过来替她解安全带,近得能看清她脸上细细的汗毛,“一次也没有,我和你一样,都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