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点头,“对啊,听说那?位是皇宫里的嬷嬷,是伺候过宫里的贵妃娘娘的,这次来?苗疆也不知道能呆多久,她手?艺特?别好?,她的课每次都会有很多人呢,若是不早点去,都只能呆在院子?里远远地?听了。”
张青莲一听这个,也连忙点头,“那?我也一起去夜学!”她原本以为夜学是教?写字、教?做文章的,她觉得走那?么远的路去学那?些她根本用不上的玩意还不如晚上做点绣活贴补家用,如今听说能学新花样子?,还是皇宫里传出来?的,对于张青莲这样靠绣活贴补家用的苗家阿妹来?说,怎会不心动?
似玉眉心微跳,“教?花样子?的是皇宫里的嬷嬷?伺候过贵妃娘娘的嬷嬷怎么可能来?苗疆教?花样子??阿素,你们莫不是被人糊弄了吧?”伺候过贵妃娘娘的,若真是个厉害的,在京城应该有大把贵女?争相请教?,怎么可能来?这地?方,似玉没见?过什么宫中嬷嬷,可上辈子?那?些电视剧和小说也不是白看?的。
阿素却压低声音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京城那?位大官可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人家是皇子?呢!那?位嬷嬷是皇子?的奶嬷嬷,之前一直跟着贵妃娘娘,那?位皇子?来?苗疆,贵妃娘娘不放心皇子?,所以让嬷嬷跟着皇子?来?这边了!”
似玉好?一阵无语凝噎,“你之前说的京城来?的大官,是圣上的儿子??当今的皇子??”
似玉还是头一次听人称“皇子?”为“京城来?的大官”的。
阿素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当然,这世上最?大的官不就是圣上嘛,圣上的儿子?可不就是京城来?的大官?”
似玉见?张岚莺和张青莲都是一副赞同的模样,跟着点头,好?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阿素又道:“这次来?这边的还不止一位皇子?呢!”
不等似玉几人追问,阿素就道:“来?了两位皇子?!”
“两位皇子??”张岚莺和张青莲忍不住道。
“那?可不,原先总听说圣上是真龙,我原还以为圣上和他的儿子?们八成得有个犄角什么的,反正总得跟咱们不一样,没想到那?两位皇子?跟咱们没什么区别,也就生得白净些,不过他们的衣裳是真的好?看?……”
阿素絮絮地?说着她在夜学的所见?,似玉这才知道,原来?这次负责苗疆和土司城夜学的事情?居然是两位皇子?,倒是没想到,皇帝对这事这么重视,至少看?起来?挺重视的,至于个中原因,谁知道是不是京城各个势力斗法,最?后来?苗疆的事情?落在了两位皇子?头上。
只是阿素毕竟只是个普通苗家阿妹,她的所见?所闻都有限,甚至连这两位皇子?排行第几都不知道。
说话间,已经?装了三袋米。
阿素朝外叫来?她阿爹给称了重,张岚莺付了银钱,阿素与似玉几人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夜学,似玉几人各自背着米面油,踏上了回黑冲寨的路。
人已经?走远了,阿素还在店门口朝几人的背影挥手?告别。
店家忍不住道:“人家早就走远了,看?不见?你了,赶紧进来?吧,外面日头大。”
阿素甩着手?进来?,“日头大怎么了,她们还背着一背篓东西顶着这大日头赶路呢!”
店家摇摇头,“你倒是会心疼人家了,不是阿爹说你,出门在外不要?什么话都同别人说,你也知道,那?几个阿妹是寨子?里的,她们出门买这么多粮食指不定带着蛊虫呢,你也敢往上凑?要?是惹恼了她们,小心她们放蛊虫来?对付你!”
阿素转身趴在柜台上道:“我又不是傻子?,自是看?出她们几个都是好?人才同她们说的。”
店家不置可否地?一笑,“看?出?你当你是仙啊?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了?难不成坏人脑门上还刻了什么标记?哎,你别走!”
阿素不耐烦地?起身朝后面的院子?走去,一边道:“我不走难不成呆在这里继续听你念叨?”
店家本是一边收拾着店里的东西,见?自家女?儿起身,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追了几步道:“你既是跟她们约了一处夜学,到时候你自己注意分寸,别惹恼了人家,听见?没?”
阿素留给店家一个背影,摆摆手?道:“知道了!”说完去后院做自己的事情?了。
路上,似玉等人背篓里都是近百斤的米面油等物?,又是上山的路,虽是走惯了山路,一边说话一边走路难免费劲,五个人也就刚开始讨论了夜学的事情?,之后便只埋头赶路,各自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夜学。
五人紧赶慢赶,到底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平安到了张秀富家中。
此时,寨中的苗民?忙完了田地?里的活,都聚在张秀富家中陪坐着,看?龙志舟老司做道场。
似玉和张岚莺将米面油交给云婶后,张秀富家的吊脚楼已经?人满为患,似玉便和张岚莺出了张秀富家,在他家院子?里寻了个角落聊起夜学的时候。
张秀富家的吊脚楼和张岚莺家的一样,是靠着一处坡地?建造的,一面架着长长的木桩,另一面靠着山体,出门也就两级木梯就到了地?面,吊脚楼下面是猪圈,原本喂了两头猪,上次张秀忠的丧事,杀了一猪,这会儿只剩一头猪,个头不大,这次也杀不了,只能凑合着将上次剩下的那?点风干肉拿出来?摆宴了。
似玉和张岚莺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投过木梯的间隙看?到吊脚楼下那?头被锣鼓声震得晕头转向的黑猪。
“似玉,要?不,等秀富哥家这场白事忙完,咱们就去夜学吧?”张岚莺道。那?可是伺候过贵妃娘娘的嬷嬷,张岚莺也想去学些本事,哪怕是开开眼界也不错。
似玉却有些迟疑,有皇子?参与,她总担心会发生什么变故,仔细回忆之前看?过的《秘蛊术》,因为那?本书主要?是写的张启秀,对于张岚莺的描述好?像是有提过一句,上过一段时间朝廷的夜学。至于其中有没有什么皇子?或者伺候过贵妃娘娘的嬷嬷,似玉完全?没有印象。
张岚莺看?出似玉的迟疑,道:“怎么了?似玉,你之前不是也挺想去夜学吗?是因为那?两位京城的大官?”
既然被张岚莺看?穿,似玉所幸也就直言了,“是的,之前只知道是京城来?了人,猜到是京城的官员,但没想到来?的是皇子?,还是两位皇子?,我就有些犯怵。”
张岚莺“噗嗤”笑出了声,“似玉,你怎么这么胆小啊,被精灵缠上都没见?你这般害怕,怎么两个皇子?竟让你害怕得连夜学都不敢去了,阿素不是说了嘛,他们又不是真的龙,也没有犄角,和咱们一样,不过是生得白净些,衣服华美些而?已。再说了,我们可以带蛊虫的,若是那?两位皇子?敢动我们,这可是在苗疆,我们放了蛊虫就能将他们放倒,你怕什么。反正我们又不去京城,他们奈何不了我们的。”
听了张岚莺的分析,似玉恍然大悟,对啊,现在是在苗疆,她们可是有蛊虫的苗疆人,还怕京城来?的皇子??要?怕也是京城那?两位皇子?怕她们吧?以阿素的描述,那?皇子?显然是对那?位试图“爬床”的苗家阿妹没有兴趣的,或许还有些反感,不然早被收房了,可即使这样,皇子?却并没有处置那?位苗家阿妹,可见?也是对蛊术很有顾虑的。
似玉点头应下了夜学的事情?。
忙碌着,很快就到了张林贵的大葬日。
这一夜,黑冲寨的苗民?们都在张秀富家吃席,张秀富家的院子?不大,只够摆两张大桌子?,还有两桌都摆到了篱笆外,四桌席,自然是按照流水席的吃法,吃完一波,再上一波,一直吃到天黑。
这一夜的法事也格外隆重,几乎半个时辰就做一场,张秀富兄弟两就在龙志舟的指挥下下跪磕头,法事的间隙,就由寨中那?帮负责锣鼓的苗民?唱歌,唱的都是赞美与祝福,从张林贵的一生,唱到张秀富和张秀寿,唱这兄弟俩的各种本事,寨中的苗民?也陪了一夜,后半夜给陪着守夜的苗民?安排了一顿简单的面食。
赶在日出前,黑冲寨几个大汉在龙志舟的指挥下准备抬棺出发。张秀富兄弟两并着一大家子?的亲属跪在院子?中哭丧,这会儿没有锣鼓声,黑冲寨的上空都是张秀富一大家子?的哭丧的声音,丧事办了几天,他们的嗓子?都已经?哭哑了,似玉听着心里格外难受,默默在一旁拭泪,和似玉一样心情?的苗民?也都红了眼睛。
棺材从张秀富家吊脚楼的堂屋抬出,抬棺的人小心地?踏着木阶出了吊脚楼,直到棺材出了张秀富家的篱笆,锣鼓声这才重新响了起来?。
跪了一地?的亲属纷纷起身,跟在棺材后,似玉也随寨中的苗民?跟在张秀富家中的亲属后面,朝着张秀富祖上的坟地?行去。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似玉发现张林贵的坟坑已经?挖好?了,那?是一个长长的坑,足以放下张林贵的棺材的土坑。张林贵的棺材停在土坑的不远处。
龙志舟朝土坑里撒了一把米,接过张邦之递过来?的公鸡,一边解开捆住公鸡翅膀的布条,一边念咒,掐了公鸡的鸡冠,滴了鸡血在辰砂中,龙志舟将那?只鸡冠受伤的大公鸡抛入土坑中,大公鸡原本又是受惊又是受伤,扑腾着刚自由的翅膀“咯咯”直叫,进了土坑中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四下张望一番竟然悠哉地?吃起了土坑中的米。
此刻,那?只大公鸡的双腿还捆着布条,它只能蹲在地?上啄米吃,吃了一小会儿,突然仰天打鸣,然后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被一旁守着的张邦之一把抓住。
苗民?们纷纷朝张秀富兄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