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仔细检查过了吗?」
「我、我检查过了,既没呼吸也没脉动,真、真的死了啊!」那人色惶恐的结巴道,「这…囚犯死于牢中,我俩值班的狱卒可是难辞其咎,俱利磨王必定追究我俩的。」
他的同僚面露困惑,「他被关进来也不过一天啊,水和食物都是我们发送的总不可能掺了毒吧,还是他自縊了,但这不可能啊,入狱前我们都把他的衣物全部净空了。」
「我检查过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口腔内呢,说不定是在口腔里藏了毒,或是咬舌自尽。」闻言,那名狱卒随即掰开丹努许的嘴巴,仔细检查。
「他的舌头和牙齿全部都好好的,也无服毒痕跡。」那人摇摇头。
「这,查不出死因,唉,总之还是去和俱利磨王秉报此事吧,至于处分,还盼俱利磨王看在这傢伙自然死亡的分上对我们网开一面啊。」
「唉,希望不会被革职。」那人愤恨地瞪了一眼地上丹努许的尸体,洩愤的往他身上重踹,「该死的,你为什么偏偏赶在我们值班死掉啊,该死的!」
「喂喂!别这样啊。」另一人无奈地出声喝阻着。
「呕咳!」忽地,牢狱中传来一阵急咳,「咳咳咳……」
「啊!怎么会……」狱卒面目惊慌地看着重新有了气息的丹努许。
「咳咳咳咳……」丹努许蜷缩在地的身子战慄着,急喘的咳嗽声不断溢出,最后猛得咳出一地鲜红,惊诧了在场的两名狱卒。
「咳,呵……呵……好痛!」丹努许蹣跚的撑起身子,回过头这才发现在场还有两个色惊恐瞪着自己的狱卒,「你们好。」
「啊──你这傢伙怎么死了之后又活过来了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妖怪吗!?」那名饱受刺激的狱卒愤然掐住丹努许的颈,咆啸着。
「咳咳…有话、有话好好说,咳咳……」丹努许面上挣扎着,心下却是一阵汹涌澎拜,他成功了。
「好了好了,快放了他吧,俱利磨王最忌讳对囚犯动用私刑,还不快住手。」另一人厉声吓阻,这才让丹努许没有在溺刑前先毙于狱卒之手。
「你这傢伙又是怎么回事,忽地没了呼吸,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结果你现在有好端端的醒着,还有你怎么咳了一滩血啊。」
丹努许随口胡诌一番,「这个,哈哈哈…不好意思,我这是陈年旧疾了,容易睡得很深,睡着睡着就像死了一样,用暴力点的方式就能把我唤醒了,老毛病不打紧的。」咳血的确是老毛病了,他可没说谎喔。
「对了,现在什么时间了,涨潮了吗?」丹努许此话一出,立刻点醒了准备施刑的两位狱卒。
「啊───」都怪丹努许忽然上演的一齣睡死戏码,害得他们都忘了时间,两狱卒也不再计较细节,连忙把丹努许拖出了牢房。
「这个就是盐矿啊,真的能溶于水吗?」丹努许看着狱卒给自己装上的鍊着沉重盐矿的镣銬,不免好道。
「你何不亲身验证呢,下去。」固定好了镣銬,狱卒粗鲁的将丹努许踹进溺刑用的深窟里。
「啊───扑通!」所幸深窟内已经积了不少水,没让丹努许直接摔死在礁岩上。
「啊!还真粗鲁。」丹努许庆幸之馀不免抱怨道,他还试着现如今的困境,深窟如井,井深窄口,洞口已开始涌进潮水了。
「涨潮囉!」远远的尚能听见狱卒的呼声,丹努许试着扯了扯禁錮四肢的镣銬,海水急升,转眼已淹没至丹努许胸前了。
「呵,呼,呵,呼,哈──。」丹努许一吐一吶,当潮水即将淹过口鼻之际,大口一吸,将最后的空气灌进自己肺腑。
丹努许全身沁在海水中,埋首捲缩,歛目入定,随即意识如坠深渊,重回到他最熟悉的黑暗之中。
「再一次,打散我吧。」黑暗中,丹努许念头一闪,任凭潜伏体内的那两股力量扯碎自己,然而这一次,他只允许破碎掉了一小块的自己。
一旦意识的一部份破碎,丹努许便会潜入自我修復的过程中,进而使身体机能停摆,呈现假死状态。
昨天的测试非常成功,因为只有一天,所以丹努许还不太能拿捏分寸,花了比预料中更久的时间才将自己的手掌拼凑回来,要是再延迟一点,自己的计画肯定败露。
一天是一个手掌,那三天的份量约莫就是一条手臂了。
「开始拼凑吧。」丹努许重操旧业,开始了漫长的深潜与自我修復的作业。
满潮的岸边,因陀罗在崖上不安的徘徊着,而他一道前来的还有俱利磨王与王妃,以及因陀罗成群的侍者们。
「帝释天,行刑中可容不得你插手干预。」俱利磨王拄着长杖,俯瞰着涨潮的海面,语气中威胁意味浓厚。
「哼。」因陀罗捏紧了拳头,却不敢妄动。
「你们还傻楞楞的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服侍帝释天回宫休憩。」俱利磨王妃幸灾乐祸的起鬨着。
「帝释天大人,您的行宫已经重新修茸好了,您不回去看看吗?」
「帝释天大人,溺刑要三天才能见分晓,这样枯等是没意义的,请回吧。」
「帝释天大人,恳请您回去吧。」服侍着因陀罗的一眾侍者们殷勤劝说着。
「吵死了,你们通通给我滚!我就要待在这,我答应过我会等丹努许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我要当第一个迎接他的人。」
因陀罗和衣而坐,志在必行,「丹努许现在正在深海底受苦着,我却束手无策,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帝释天大人……」一眾侍者苦劝无用,只能气馁不甘的瞪视着海面,并忿忿不满的暗中咒毒着丹努许,最好痛苦的溺死,然后变成丑陋噁心的浮尸吧。
对于丹努许,一眾侍者从未抱持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心怀怨恨,因为丹努许的存在只会分走因陀罗对他们的关注,他们爱着因陀罗,他们可以包容侍者间彼此对因陀罗的爱慕,却不能够容忍因陀罗对丹努许的关爱。
他们既忌妒,又羡慕,因为那是他们永远奢求不得的,来自因陀罗的真心。
「哼呵呵。」俱利磨王妃以扇掩笑,早已将一眾侍者恶毒地心思尽收眼底了。
「特莉悉娜,走吧。」俱利磨王呼唤道,随即揽住王妃的腰离开了崖上。
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可是对你怀抱着莫大的期望喔,丹努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