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艳有点忐忑,她有点看不懂猜不透李又明眼里的色。怒气没有,杀气也没有,但不正常,有点陌生,看着瘆得慌。
难怪晒得黢黑。
麦子店那个小地方,学车便宜,驾校不那么正规,但拿驾照快。
办学条件就别提了,差。暴土扬场,卫生间跟周晓艳他们上初中时的那个厕所配置差不多,夏天那个味道,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本来就因为家里办丧事周晓艳疲劳数日,大夏天的又去学车,捡起了她的憋尿大法,终于在两天激烈的性事又未仔细清洁之后,细菌爆发。
人总会在某个时间突然从天而降某些情绪。
李又明知道周晓艳看他独自开长途回麦子店心疼他辛苦,去学车应该也是想着将来能搭把手替他分担,可她偏要选这种折磨她自己更折磨李又明的方法。
以他现在的能力,不,不靠男人,靠她自己,周晓刚已经把她奶奶在世时压榨她的钱还给了她,就算靠她自己的钱,也去得起环境好点的地方,她为什么非要这样。
关键是她仍然不跟他说。只要是她觉得会让他难受、给他添麻烦的事,她统统不说,只管按自己的心意去做。
刚才他一点都没想过要去投诉那位护士阿姨。若不是这一场乌龙,这件事恐怕也会无声翻过。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医院要下病危通知书了,周晓艳才会主动找他。
不,可能先知道的会是唐鑫儿她们,不会是他。
李又明忽然不想说话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大概在周晓艳心目中,他李又明一直都是那个家底儿薄,无用的自尊心却强,内心有点脆弱易碎需要人安慰,小地方出来的男人。
经不起风浪和摔打。
“周晓艳,”
听到李又明叫她全名,周晓艳心中一颤,只有他们俩时,他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
“高中时我带你学习,你给了我你的初夜;
大学我给你交了头两年的学费,你已经还清了,还跟我睡了两年,算利息;
中间很多杂事记不清,不过估计跟最近的事差不多,我手伤了你照顾了我,你家人去世我也算关照了你;
我教你学游泳,你帮我赶走烂桃花;
你跟我过了个周末,我陪你上医院…
总之不论是大事小事,还是鸡毛蒜皮,你都还完了。
从今天起,大路宽阔各走一边,你我两不相欠。”
说罢,李又明从容转身,没走出两步脚下一顿,低头看向左手手腕,复走回来,将那个黑色发圈摘了下来,塞进周晓艳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