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新说:「正是,正是,这事咱们都不敢对外人说,怕皇上知道了却吃不到,惹了麻烦,今天託大总管的鸿福,正好有成熟的仙桃,只不过要赶紧食用,成熟的仙桃三天后就会融化成一摊水,就可惜了。」
李总管笑着说:「哎!好吧,就看在你有这份孝心,咱们就先到行馆休息休息吧。」
说完,便在左右随侍搀扶下,上了马轿,坐稳之后,回过头来,朝着车窗外的柳江新冷眼望了一下,这柳江新对了个眼,一股寒意直衝心头,连忙作揖弯腰恭送,直到马轿离开。
陆游丰见马轿远离,赶紧起身对着柳江新说:「哎呀,执春秋大人,不好了,快打起来了。」柳江新不慌不忙,起身遥望马轿,确定马轿走远了,才说:「怎么回事?不要急,慢慢说。」
陆游丰说:「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了,所有下来观礼各堂的堂理、执事都已经入殿就座,可是偏偏有一个人不肯入殿,还不听从咱们劝阻,一下子执意要到内环宫殿,一下子又要到灵脉清台,咱们铁卫堂卫士当然不可能答应,现在就对峙僵在议事大殿外面的广场上。」
柳江新听了就明白,就说:「是那位东照圣主吧。」
陆游丰说:「就是呀,这可怎么办?所以咱就急忙到这儿等着赶紧向执春秋大人稟报,想说,先别让总管大人见到这个麻烦。」
柳江新说:「好,咱知道了,这事咱自会处理,你现在赶紧到行馆招呼大总管,除了端出嫣红凝雪仙桃招呼外,还得请求恕罪,并且将这些情形一五一十的稟告给大总管知道。」陆游丰说:「啊!要请罪?」
柳江新一边示意卫士牵马过来,一边说:「大总管服侍太后老佛爷这么多年,察言观色已炉火纯青,可比你身上的那块灵香玉还要厉害,你话一出口,大总管就知道有事,你想瞒着他,怕他责你办事不力,但是他现在心里已经有疙瘩,当心上去后,有你受的了。」说完后,陆游丰呆立在原地,就只听到一声『驾!』柳江新连同两位卫士已快马朝着灵宫扬长而去。
快马直穿草原,急奔仙域灵宫,桥头卫士见到是柳江新,急忙退让一旁,好让快马直奔过桥,到了灵宫城门,立即就有卫士过来牵住马匹,好让柳江新安稳下马,这时铁卫堂黄旗统领万和平趋前拜迎,柳江新一下马便一刻不停歇的往城内走去,万和平赶紧随侧身旁,低声汇报状况,只见城门内外塞满了人,都在往里头看热闹,城门口卫士立即开道,大伙儿一看是执春秋大人来了,不等卫士驱赶,赶忙躲到两旁,自动开了一条通道让柳江新通过。
柳江新才过城门,便见议事大殿前广场中央,有三位头戴斗笠面纱的女子,四周围着满满的人群,但好像这三个女子是猛兽邪灵一样,都离的远远的,而在大殿前挡住她们去路的,是一位身材魁武,背插两柄开山大斧的铁卫堂武士,大殿阶梯上,还有不少横躺的铁卫堂武士,正被明太医照料着。
万和平说:「这三个女子咱们真的拿她们没办法,尊重她们是圣心策的贵客,又有皇上亲笔准许的邀请,所以大家伙儿都对她们很客气,可是她们完全不照规矩,随意乱闯,要想阻止,但只要卫士稍微靠近,便会忽然无缘由的口喷鲜血昏厥,好在白旗使萧齐名不怕,硬是挡住她们的去路。」
柳江新低头问说:「怎么不见白旗统领薛英?」
万和平回答说:「嗯,这三名女子一进灵宫,就是薛统领接待,只是没讲两句话,就见他脸红颤抖,鼻血流个没完,不一会儿就被左右扶着进了医所。」
柳江新只得摇摇头说:「那林宏林执事呢?怎么也没见人影?」
万和平说:「有哇,刚刚还在这里,属下马上去找找。」
柳江新摇摇头说:「不必了,晓得他没事就好。」
这时忽然看见其中一位东照圣殿圣女走向柳江新,体态轻盈的行礼拜见,轻柔的说:「执春秋大人万福,我们圣主大人初来仙域灵宫,非常欣喜,便想到圣灵树玉阵处探访,但是这些武士大人不允,所以圣主大人便想换个灵脉清台看看,结果武士大人又是不肯,请执春秋大人评评理,这样待客之道,是否太过小气了。」
万和平听了有点气不过,衝出来本想辩解,但看见这位圣女像是弱不经风,受到惊吓后退了半步,突然怒气全消,支支呜呜憋着红脸说不出话来,便一个转身向柳江新吐苦水说:「这三名女子才一进到这灵宫,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爱往哪走往哪走,卫士拦都拦不住,到处看看也罢,最后竟想往内环宫殿走去,这就万万不能答应,结果拐个弯,又想往楼上走,好些个卫士一心急,挡在前面不让通过,结果才一眨眼,全都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幸好白旗掌旗使稳住场面,硬是好不容易把她们请了出来,结果就是赖在这里不进执印大典观礼。」
柳江新听了万和平的诉苦,便笑着的对着圣女说:「呵呵,东照圣主想要看看仙域灵宫任何地方,圣心策都非常欢迎,待会儿就由咱亲自为圣主引导参观,不过,还是先请圣主大人入议事大厅观礼执印大典比较重要。」
圣女回答说:「圣主说了,执印大典圣主没兴趣参加,只想看看玉阵跟灵脉清台。」
万和平再也忍不住吼了出来说:「没兴趣?没兴趣那你们干嘛下来。」
这时柳江新伸手阻止万和平再说下去,还使了个眼色要万和平退下,双手作揖便说:「请让我跟圣主大人说几句,说不定能引起圣主大人的兴趣。」
这时圣女先是看了圣主一眼,便转回头说:「好吧,执春秋大人,请。」
柳江新便随着圣女走向圣主,围观的人群个个是屏息以待,想看看执春秋怎么安抚这三个任意胡为的女子。
其是大家伙儿并不会害怕这三名女子,相反的,还非常吸引大家的关注,一方面是仙域灵宫从没有女子出现过,二方面,这三名女子体态婀娜多姿,走起路来像似随风飘摆,服饰又充满着异国的风采,管你年岁大小,无缘娶妻的太监,都像极了追逐风月的风流浪子,一大票人就着么围着这三名女子到处流窜,但不同的是,这三名女子虽然白纱掩面,但所留露出的气息,却又是那么尊贵的高不可攀,在她们面前,似乎都会有种不可褻瀆的情绪,所以都不敢太过接近,只有铁卫堂卫士因为职责所在,才会有这种勇气,非得出面招呼。
柳江新一到圣主面前,便作揖拜见说:「圣主您初入仙域灵宫,若想到处参观,在下必定亲自陪同,但是请别为难这些卫士,他们都是职责所在。」
圣主闻言沉寂了一下,才开口回答说:「我下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你们那个甚么执印大典,办完我该做的事,我就会离开,圣心策要做甚么,就去做,我没兴趣知道。」
柳江新似乎早已盘算圣主大概会这样的回答,所以面带微笑的说:「圣主想要做甚么事,咱们自然会尊重,如果不想参与执印大典也没关係,但是圣主可否先见见即将接任执司灵使的吕大人一面便好,接下来,不管圣主要到仙域灵宫任何地方,这些卫士都不会再加以阻拦。」
圣主冷冷的回答说:「这小子见不见有何关係,我早已知道他是吕迎先的儿子,而且这小子还是紫光仙灵转世投胎,不过,不管是他老子还是他,我都没兴趣见。」
话一出口,围观眾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的声响,大家虽然都知道仙格人,但原来还有『紫光仙灵』这个称呼,而且,大家不知道吕公子的来歷,这个圣主居然还知道吕公子的父亲是谁。柳江新有点吃惊,因为他从来没提过『吕迎先』这三个字,当然更没在东照圣主面前说过,难道修仙人真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吗?
柳江新立即回过来说:「既然圣主不会介意,那就先见过一面,如此也才好向皇上交代。」圣主又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时,旁边的圣女似乎心有灵犀,便向柳江新说:「请执春秋大人带这位吕大人来见面吧,这样也就不会为难执春秋大人了。」
柳江新抬头看看圣主没有反驳,便赶紧挥手招来万和平说:「你快进去找辛可亭首席,让他带执司灵使过来。」万和平应诺离去,柳江新回头便说:「谢谢圣主体谅,吕大人马上就来。」
这时旁边的圣女又说:「麻烦执春秋大人了,顺便可不可以请前面那位高大的武士大人也离开,这位武士大人一直盯着我们,让我们感到很害怕呢。」柳江新微笑着说:「那是当然,铁卫堂卫士有冒犯之处,还请三位见谅。」
说完便回过头来,想要挥挥手要萧齐名离开,看着这位掌旗使眼睛瞪的老大,的确是会令人心生畏惧,不过,柳江新却脸色突然一变,吃惊的手没挥两下,便放了下来。
原来柳江新知道过来要跟圣主谈话,得要有点准备,便手握执掌玉珮,施了一点巧法护身,注意力全放在东照圣殿这三人,这回儿转过头才惊讶的发现,这白旗掌旗使竟然全身散发着青绿色的暗光,这种不寻常的情形可没见过,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了东照圣主一眼,见圣主没有反应,便又回过头,呼一口气镇定下来,才说:「萧掌旗使,这里没你的事,先下去吧。」
这时萧齐名忽然举起手中大斧直指东照圣主,大声怒斥一声:「散!」
这怒斥声中气十足,似震波直衝东照圣主,圣主两旁的圣女被这震波惊的不由得双手掩耳,倒是圣主不为所动,转头看着萧齐名,微笑点点头。
萧齐名这才慢慢的移动脚步走到旁边,但眼还是透出一丝严厉馀光注意着这三位女子的动向。
这时柳江新还不明原由,但突然觉得护身灵力无形的压力消失了,但更觉得怪的是怎么这个萧齐名在仙域灵宫这么久,怎么都没发觉他有任何异状,还来不急思考,圣主便传来细小但清晰的声音说:「圣心策还真是卧虎藏龙没错,竟还能有护树灵兽来护卫仙域灵宫。」柳江新可真的吃了一惊,不由得望着圣主,嘴里还喃喃说着:「护树灵兽?怎么萧齐名成了护树灵兽?这怎么说的通呢?」
东照圣主浅浅说完便是闻风不动、面无表情的模样,柳江新还无暇细想,吕进贤便与辛可亭来到大殿前广场。
吕进贤与辛可亭一个早上都在司灵使行馆内预习执印大典的流程,看着吕进贤匆匆赶来,已穿戴整齐,一付小大人的模样,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但是留露出来的气息,似乎又成熟了很多,吕进贤与辛可亭一见到柳江新,便作揖参拜,柳江新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疑问,笑着趋前扶请进贤说:「哎呀,没想到执司灵使官服穿戴后,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执掌的威仪。」吕进贤回答说:「稟告执春秋大人,这衣服穿起来真的感觉好怪,心里还有点怕怕的。」
柳江新说:「正式接掌官职,心态上是有些地方必须要学习改变,但是你不用担心,咱们大家都会帮你,你就不用担心了。」
辛可亭马上作揖接着说:「请司灵使不必担忧,属下必定会尽心辅佐。」
柳江新说:「呵呵呵,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事相互扶持就对了,喔!对了,待会儿执印大典前的『始灵仪式』是否都准备好了?」
辛可亭说:「都准备好了,所有通玉都已在灵脉清台候着。」
柳江新点点头,然后便对着进贤说:「进贤,咱现在要带你见一个人,她是皇上邀请来观礼的日本国皇帝御使,叫作东照圣主,你和她见见面就好,不会花甚么时间的。」
进贤说:「喔,好,是不是就是您后面那些面带头纱的人呀。」
柳江新说:「嗯,就是她们,来,咱们去跟她们打个照面就好。」
进贤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里不由得想着说:『难道这就是玄炎烈叔叔所说的东照圣主?』
柳江新带着吕进贤走到了东照圣主面前,进贤一走到跟前,暂且压抑了心中的不安,举止自然的参拜作揖说:「我叫吕进贤,拜见东照圣主。」东照圣主依然闻风不动,沉静了好一会儿,围观的大伙儿也都静悄悄的不敢出声,连柳江新都觉得紧张,不时偷瞄圣主举动。
过了好一会,圣主终于有动作,不过这个举动把所有的人都下了一大跳,只见圣主先是轻叹了一口气,便轻盈移动双手,竟然将斗笠面纱取下,露出美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美丽脸庞,世间居然有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令所有的人嘴巴都张得大大的,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口,彷彿出一点声音,都是褻瀆了这位女一般,而且圣主年龄看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正是女性最为成熟嫵媚、风华正盛的阶段,有些无法抵挡这种刺激的太监,脸红的像关公,鼻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两位在旁随侍的圣女,见圣主脱下面纱,也跟着卸下斗笠,顿时整个广场立刻幻化成彷彿置身于仙女下凡的幻境当中,眾人被迷惑的快要搞不清东南西北,一阵昏眩迷离,柳江新见到四周大伙儿的反应也只能苦笑,圣主即便没有刻意散发圣女灵气,但是似乎迷惑的功力依旧威力无穷,但看看吕进贤,竟然只是睁大眼睛着看着圣主,彷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圣主一反刚刚冷酷的感觉,突然非常温柔的走了过来,经过柳江新跟前还说了一句:「这些脸红喷鼻血可不干我的事,是你们没见过女人!」
接着便走向进贤说:「进贤不必客气,若论亲疏,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这话可让在旁的柳江新听得有点莫名其妙,进贤也眨眼,不解的问:「一家人?可是我从没听我父亲说过呀。」
圣主轻轻摸着进贤的头说:「你父亲应该是没说,因为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不过现在看到了你,我突然放下了好多事,也解开的很多心中的结。」说到这里,圣主竟然心有所感的滴下了几滴眼泪。
进贤看了便说:「圣主大人,您为甚么哭了?」圣主微笑的回答说:「傻孩子,我没有哭,是太开心了。」
圣主又轻轻摸了进贤的头说:「好啦,不说这些,今天是你要接这个什么执司灵使的执印大典,圣主我…嗯…对了,你以后见我就叫我何姨好了。」进贤重覆喃喃说:「何姨?」圣主说:「对啦,何姨,今天何姨就陪你参加执印大典,有任何事情,何姨帮你做主。」
这个转变真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柳江新都傻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见圣主亲切牵着进贤的手走了过来说:「执春秋大人,怎么啦?怎么还待在这里,我们是不是该进到举行执印大典的大厅呢?」
柳江新还在想这这些异的转变,圣主这么一问,才暂时回过说:「啊,是呀,是呀,要进去议事大殿,喔,不,不,是请圣主先到议事大殿稍后,咱们还得为吕大人举行一个『始灵仪式』,暂时要先到灵脉清台,再回到议事大殿举行执印大典。」圣主停顿了一下,便看着柳江新说:「灵脉清台?那也可以,我们走吧。」说完又牵着进贤往前走。
柳江新听了可急了,赶忙跑到圣主面前拦着说:「喔,不,不,不是这样的,这『始灵仪式』是咱们圣心策司灵堂通玉的闭门仪式,外人是不可以参与的,还是先请圣主大人议事大殿稍后。」没想到圣主大人根本不理睬,边走还边说:「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若不是进贤的关係,你请我看,我还没兴趣呢。」柳江新阻拦不成,无奈的看着圣主和进贤手牵手穿过人群,围观人群还真的很配合,连滚带爬马上自动腾出一条路来。
辛可亭急忙走到柳江新身旁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圣主突然变成像是进贤他娘亲一样的亲切。」柳江新摇摇头说:「咱也被搞糊涂了,圣主情绪转变比翻书还快,待会儿只好见机行事,你快去引路,咱先去准备一下,等咱到了,立即就举行『始灵仪式』。」
辛可亭回答说:「好,咱知道了,但是如果圣主硬要参加怎么办?」柳江新苦笑着说:「这圣主看来娇蛮任性,就由得她吧,反正以她的身份,也无须避讳了。」
辛可亭急忙允诺一声,便快跑追走了两步,但像是想到了甚么事,突然停下脚步又走了回来低声的说:「执春秋大人,这侯景义的事…」
「侯景义!唉!容咱再想想,这毕竟跟了咱们这么多年…」
「不能心软呀!这可是牵扯到皇上跟太后之争,他若是跟了咱们,可是后患无穷呀!」辛可亭有点心急的说。
「容咱再想想,容咱再想想吧,你还是先跟过去吧!」
辛可亭见柳江新有点犹豫,也觉得无奈,但此时此地不是争辩这件事情的时候,只好摇摇头转身去找圣主跟进贤。
这围观的人群见到刚刚圣主与进贤的互动,真是惊呼连连,见人一离去,马上嘰嘰喳喳的讨论了起来,但最多人讨论的事情,是这个谁都拿她没办法的圣主,一碰到执司灵使,居然就安份了下来,也让大家伙儿对于这位新就任的执司灵使,又多了一个感觉不可思议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