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大河看着两人中间那呼呼大睡的小胖子,有些气闷。
夜山怕孩子独自睡出意外,从抱来的第一晚就这样放在两人中间,是以这几日竟未曾亲密。
沉大河心想,得赶紧把房子买了才行。
隔日沉大河独自出去办事,先去钱庄把那金条兑了,只拿着一千两银票,其馀用夜山的名字存着,然后先去找老李把那房子买下来,自然拿夜山准备好的身世来搪塞老李,是以老李真当夜山是天真单纯不问世事的富家贵公子,他满口答应绝不透露夜山这个外地来的富翁给旁人知道,且沉大河答应他不再讨价还价,一千两反正买下那宅子,不管其他。
本来就留了让人杀价的空间,这是答应老李除了给房东的开的底价,其他归自个儿了,老李更是喜不自禁,打算以后嘴巴闭得牢牢的,不让人知道夜山这个外地人有多富裕,他做中人自是不单料理房屋,还有其他各种事,得牢牢抓着夜山这客户才行。
沉大河又嘱咐老李叫人赶紧把竹林弄上,再找个养娘跟洒扫厨灶婆子,他跟夜山都不欲家里多间杂人等,琢磨两个下人便够了,这些钱倒是他拿出来的,毕竟是他跟夜山两人第一个家,他还是想出些心力。
回客栈路上,经过租赁马车的地方,想起昨天夜山抱着宝宝走了大半天路,细嫩的脚底就起了水泡,让他心疼不已,便又回头找老李给那宅子腾出马房,打算买辆马车给夜山用。
又去脚店付钱让人把骡车驾回沉家村,他从前也为入股食店的事在城里盘桓几日,村里只当他是为了贩售兽肉皮毛,倒未曾在意,甚至有那爱说间话的,猜测他是为了在烟花酒楼逍遥,才在城里乐不思蜀。
如此忙乎几日,终于能从客栈搬到宅子里,前一夜,沉大河叮嘱夜山对外得说自己是他的马夫。
夜山不喜。「为何沉大哥不能说咱们是结伴同行读书的?沉大哥也识字呢。」
沉大河笑了。「我这模样看起来可像是要科考?做马夫正好,你出门我便可帮你驾车,保护你的安危。」
夜山福至心灵。「沉大哥何不做我的总管?我大小事付託于你,旁人也不能怀疑了吧?山里的金子我也想存在钱庄呢,我又不懂这些,让总管来做正好。」
沉大河皱眉,觉得自己也不像总管模样。
「马夫可不得住在马房旁边吗?总管是不是就能同我住在第三进?」
「……那我便做你的总管吧。」
总管自然也是不能住正房的,但二三进间还有两个耳房,正可拿来做给总管住的下人房掩人耳目。
隔日乔迁,他们都没啥行李,沉大河让夜山跟孩子坐在车中,自己驾着马车到了新房,老李正带着养娘跟婆子在门口等着。
彼此招呼过一番,养娘跟婆子沉大河先前就见过,夜山是头一回见,老李又介绍一遍。
养娘叫李慧,年约三十,人虽清秀,但因着寡妇身分,只穿着素青衣衫,一脸清淡色,据老李说从前也做过养娘,养的那哥儿大了,原主又不甚富裕,便将她放出了来,签的是二十两的死契。
那洒扫婆子夫家姓秦,大家都叫她秦婆子,说是四十出头,看起来却有五十多岁,满脸皱纹,就住在附近巷子,宅子让她收拾得乾净俐落,也能负责灶上,因还有一个女儿在家养着,只签了活契,一月二两银子,约定每天做好洒扫厨上事情,便可归家睡觉,清晨再来。
夜山想着话本上都说要给下人见面礼,还让沉大河帮他备了两吊钱,两个人各给一吊,李慧接了恭敬的低头道谢,秦婆子眉开眼笑,忙将一吊钱揣进怀中。
「公子不喜人打扰,无事不得到后头去。」
沉大河面无表情地吩咐,两个下人有些畏惧,诺诺应是。
夜山又忙说:「沉大……沉总管照顾我的起居,平时也忙着,你们无事也莫缠着他。」
沉大河色一僵,李慧跟秦婆子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但也一同应是。
老李见一切安置妥当,与沉大河交割了财物契约,又恭维一番便离开。
沉大河带着夜山熟悉宅子,第一进与宅门之间做了马房,第一进是正厅,一二进间有厨房跟下人房,李慧暂且带着孩子住在第二进起居,等孩子大了就得到下人房去住。
这些日子衙门仍无人通知,就算宝宝是被拐带出来,等家人来寻说不定也要经年累月,不管如何,既表面上跟人说了这是夜山的孩子,便要做出样子,第二进布置的小儿卧房极为精緻巧思。
沉大河想到对衙门的说法跟对老李讲的对不上,但这阵子事情繁多,倒无暇理会,只能容后再议。
夜山过了第二进,果见一片小竹林绿意盎然,叫人看了心情舒畅,两棵梧桐矗立在旁,寧静稳重。
李慧跟秦婆子隔在第二进外,夜山看了看靠墙的两间耳房,里面收拾的简单粗糙,虽符合沉大河给人的印象,可夜山心知沉大河是压根没打算自己睡的。
便进了正房,小厅里摆着檀木桌椅茶具,一边是书房,另一边是卧室,不像第二进那般色彩华丽,此处倒是温馨清爽,床帐用了淡青色,被铺也用同色系,装饰确像一个翩翩佳公子的起居之处。
「你万事交给我,如此可喜欢?」沉大河温声问。
夜山坐在床上,摸着床架用的木头,有一股淡淡清香,令人心旷怡。「沉大哥看着不拘小节,却很是仔细,我极喜欢的。宝宝今夜就要跟李娘子同睡吗?」
沉大河眸底黑漆漆的,让夜山看了心跳漏了半拍。
他在他身边坐下,低声说:「也该让孩子早点跟养娘亲近。」
就在沉大河离夜山唇瓣只有一指距离,夜山说:「我倒是愿意一直养着宝宝的,也不知能不能让我真收养他。」
沉大河皱眉,把来歷不明的孩子记在自己名下,若日后亲生父母来寻,却是一大麻烦,他愿意让夜山养着,是见夜山极喜欢那孩子,而自己是不会反驳夜山的。
「我去衙门再问问。」
「沉大哥,咱们给宝宝取名可好?一直喊宝宝总不是办法。」
沉大河的大掌已握住夜山柔软腰侧。「取什么?」
「我想了几个名字,例如张珙、王宙……」
「……话本?」沉大河停手。
夜山点点头,不觉有异。「沉大哥也想想吧?」
沉大河知道这取名的重责大任要落在自己身上了,想了想。「我是看了你在月下跳舞自此念念不望,就叫宝宝『胡月』如何?」
夜山将「胡月」二字反覆念叨,露出微笑。「我喜欢。」
沉大河解决了名字的事,手下又开始动作。
直到沉大河覆住夜山的嘴唇,夜山才明白,原来得跟着他姓呢,他以为叫孩子张珙、王宙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