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就逝去了。
「唉唉。怎么这么没有福气。」沉博光以眼送别走向洗手间的好朋友。虽然脸上仍旧大大咧咧般大男孩样,实则内心悲凉哪。「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高中生啊。」回忆骤然浮现。
那是一个明亮夏季的清晨。
「欸,老师说报告要分组,你是不是还没人组?」高中时期沉博光为了建立帅气的第一印象,肯定要梳最帅的发型,调整出最帅气的侧脸与眼。「你叫关爵亮吧?我是沉博光。你看,我们一个光一个亮,就适合组亮光或光亮二人组。」
「你头秃了?」高中时青涩得清俊的同班男同学关爵亮沉默几秒后终于道。
高中生沉博光迟慢领悟过来,登时浑身气炸。用大拇指比比自己:「我,帅、炸、天!」于是之后彻底把秃头光亮亮这选项给忽视掉,默认了以关爵亮为首的亮光二人组。
「怎么好有喜感?」回忆到这里,社会人沉博光差点忘记形象而翘起腿。
「噗噗噗。」可是高中那时简直太搞笑了!这位社会人机关枪放屁般笑得不能自己,致使陆续抵达公司的同僚们都不约而同绕过这行动诡譎似被按住笑穴的某某,目光关切又怜悯。
这位今天又是啥毛病?
那方,关爵亮已走入洗手间,站在洗手檯前望住镜子中的他。静静半刻后深深叹息,他终于掀唇自语,可更像是回覆数分鐘前好朋友沉博光的提醒。
「是想表白的。」大学新生时,他就认识了明亮灿烂的秦雨蓉。对前者的心意他心里清楚,所以等累积到该行动的那刻,他确实是要说开的。
可惜关爵亮没有好运气。
「阿爵,我给你介绍个人。」晴空万里下,秦雨蓉双眼发亮拉来一个男学生。
男学生姿态跩跩的,两眼盯着拉者不放,表情油腻又自满,慢半晌才扭头翘下巴,瞇眼戒备地无礼打量关爵亮。
那第一眼,关爵亮便无法给出什么好评价。
「雨蓉,我有话跟你说。」他掩了声量只给秦雨蓉听见,当下还没有危机感。
「嗯嘛?什么话?你说吧!」雀跃的眸光闪耀注视,秦雨蓉疑惑状大方道。可拉男学生的手依旧没松开,食指还指了指其。「他叫钟祭翔,是我很久以前认识的人哦,我们交情很好哪。」
关爵亮不经意蹙起眉心。
他能感受到秦雨蓉对这名叫钟祭翔男大学生的看重,连双颊泛起的红都是因为偶遇对方而欣喜雀跃。而且重逢后就不打算再放开人,也不打算再次失联了。
「我有话需要单独跟你说。」关爵亮终于感觉到危机,语气顿时着急且恳求。
「没有什么不好说的,阿爵?」欢腾喜悦中的秦雨蓉迷惑着,侧了侧身看向死拉不放否则放开说不定对方又消失不见的初恋情人,朝关爵亮破釜沉舟:「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大家往后都是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仨,可要成为无敌宇宙好朋友啊。」
愿景十分之大,带头成为好朋友仨的唯一女生婉约笑笑,气质单纯。
但对正面临重大决心的关爵亮来说,表白时机毁了,往后更没有机会来实现──关爵亮和钟祭翔明显不对盘。
于是防备着对方。
「秦雨蓉。」关爵亮凝视镜中没表情的自己,几近气音吐出那人名字来。
彷彿最后一次喊出口,之后再不会以喜欢那人的心绪唤了。
在镜子中仔细看清自己,关爵亮解开休间款领带,然后是西装外套,将领带放进掛腕上的外套口袋时摸到了小包装硬物。他困惑没几秒便倏地反应过来,是那颗甜糖。直到用水泼湿脸擦乾,稍微整理好装束仪容后走出洗手间,才停止步伐,低眸拆开包装糖。
「好甜。」甜得彷彿忘记不久前想些什么:结束。
关爵亮含着塞入口的糖,唇稍稍扬了扬。
「这么好用吗?」呢喃疑问。他突然想起那名在餐酒馆门外分享他糖果的年轻女子,以及她掌心中多不胜数的甜糖,净化一苦涩的人或许都够了,那年轻女子又想彻底频繁到什么程度?
紫念念家。
手机来电铃恣意肆虐,躺床上里被子里的紫念念觉得鬱闷不堪,不想接电话,眉心紧紧顰起。而从窗外洒进的阳光炽热正盛,令好不容易双眼睁开一条缝的紫念念怔许久。
「我睡到那么晚了?」
翻过半身看向不远处的矮桌,入眼帘的是那放满小包装糖的小竹篓。
塑胶小盒子一如往日掺杂其中。
「谭姨?」拔了拔手从旁边拿来手机,她模糊不清确认来电者。
之后犹豫再三,只能无奈叹气按下接通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