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傅九城沉声,推开书房入内,回身看一眼仍旧愤慨难掩的少年郎,“陛下是一国之君,难道你要他将举国百姓的安危置于我一人身上?”
“当然不是!能抵抗追日营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可那些人应该是帮助老师,而非站在老师对立面的敌人!”陈彦明道。
傅九城靠上椅背,声轻了些:“景宴是我一手所训,你又如何觉得他会是我的敌人?”
“陛下提携梁景宴分明是行制衡之道!他是怕老师太过专权!”
傅九城赞赏地看了陈彦明一眼,劝道:“陛下会老,到了某一日还会死,我却不会。一年又一年,等我送走三位、四位帝王,百姓会怎么看?上位的帝王又会如何想?”
“百姓只会感激老师的救护,帝王若英明,自当以良臣待之。”
“可是我不会永远留在这里。倘若全部集于我一人之手,待我离开,帝王当如何?百姓又该如何?”
陈彦明愣了愣,若如他所言,届时待他离开,习惯了仰望的百姓定会陷于绝望之境。
可是……他会离开吗?
“老师……”
傅九城打断他:“我会。人世历经千百年,英雄会死,王朝兴盛交替,这片土地上出现过妖魔,也出现过庇佑一方的灵,若说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没有什么可以永远停留不变。你熟读经史,就更该明白,不要把所有的希望与美好都寄托在旁人身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担得起,而你,也只会换来失望。”
陈彦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这些。
但不代表他就要接受这些。
史书由胜利者书写,而他也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我知道了。”陈彦明躬身,“父亲意图让我来年入场参考,今日前来也是想问问老师的想法。”
傅九城便挑了几个策论考校,又提及如今妖魔渐多的形势,陈彦明一一作答,再没有先前的激昂。
与此同时,试图翻墙离开皇宫的东珠又一次被手拉手串成长长一排的宫人拦住。
“让开!谁要做这个嘉容郡主!”东珠涨红了脸,捏着手里的鞭子怒道。
更重要的是,谁要嫁傅九城?
不等宫人出声,紧跟在身边的云欢便先一步痛哭:“郡主不可以啊!”
东珠恶狠狠地回头:“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