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妥之后,傅品珍转过身,拉着姜成瑄的手,塞进自己外套的口袋,「抱好。」
机车一发动,傅品珍便将机车转往一旁的小径,没有舖设柏油,路面上佈满了碎石。不一会儿,姜成瑄便听到隐约有潺潺流水声,空气中带着溼气的清冷味道,还有着不知名的花香扑鼻而来,有种甜甜的清香,很是好闻。
流水声越来越大,彷彿就在路旁,但姜成瑄却看不到溪流实际所在的位置。
傅品珍停车脱下安全帽,掛在手把上,「接下来要用走的。」
她拿出在路上便利商店买的手电筒,拎起置物箱里的塑胶袋,还想牵着姜成瑄的手。
「袋子我来拿。你还要拿手电筒,自己走好,不用牵我。」姜成瑄接过塑胶袋,轻声地说。
傅品珍没有坚持,只是笑了下,便转身往草丛里走去,偶尔在下坡的时候,回头提醒姜成瑄。
没多久,姜成瑄感觉到脚下从坚硬且崎嶇的路面变成溼软而平坦。
「就是这里。」傅品珍关掉手电筒,顿时两人陷入一片漆黑。
姜成瑄以为自己又开始冒金星,明明晚餐很认真吃了的。定下一看,才发现那是会发光的东西,在空中飞舞着。
「这个时期,萤火虫已经不多了。幸好还能看到。」傅品珍的语气里带着得意。
姜成瑄手中的塑胶袋被拿走,她正忙着看萤火虫,并没有太在意。听到塑胶袋发出的摩擦声,以为傅品珍想吃东西,也没去理会。没想到,傅品珍手捧着东西,绕到她面前。
「生日快乐。」傅品珍的脸在烛光摇曳的照耀下,笼罩在一团光氳之中。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嗯,说错了。满月快乐。」
姜成瑄笑着说,「今天可没有月亮。」
傅品珍娇嗔地说,「你很烦耶。快吹蜡烛。」
姜成瑄依言照做。「其实,我不过生日的。」
「今年是特别的。」
「怎么特别?」
「二十岁生日。」
姜成瑄打趣地说,「二十岁生日是年轻人的大寿。三十岁生日则是年轻人不愿面对的真相。」
「你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参加辩论社?」傅品珍将鸡蛋蛋糕用手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姜成瑄。
「社团?我不想参加。下课我就想回家了。」姜成瑄咬下一口蛋糕,虽然不甚美味,但别有一番风味。
傅品珍不予置评地笑了两声。
在傅品珍重新打开手电筒之后,姜成瑄看到小溪就在旁边,她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拉起袖子往水边走去。她掬起一把水,洗去手上沾到糖粉的黏腻。忽然感觉到某种生物落在手臂上,她想也没想地就拍下去,掌心的触感和她脑子里想像的不太一样,似乎比平常硬了点也大了点。
听到声音的傅品珍走过去,将光线聚焦在姜成瑄的手臂上。手一拿开,两人的脸就黑了。
「你反应这么快要做什么?好好的萤火虫都被你当蚊子拍死了。」
姜成瑄尷尬地乾笑着。我也是千百般的不愿意啊。
入秋的夜晚,比起夏天凉了许多,何况是在半山腰上,还伴随着溼气。傅品珍想起某人的烂体质,伸手鑽进姜成瑄的瀏海底下。果然微微发热着。
「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
「这里是山谷里头,看不到日出的。你还在等什么?」
「又不是只有海边才有日出。」
「囉嗦。」
被傅品珍一喝斥,姜成瑄缩了缩脖子,拉起傅品珍的手,小小声地说,「走啦。」
回程的路上,姜成瑄像识途老马般地领路,她牵着傅品珍小心地走着,偶尔提醒她小径上碎石会滑动,注意脚步。
傅品珍才刚掏出钥匙,立刻被姜成瑄拿走。
「我来骑吧。很久没有享受大自然了。」姜成瑄并非矫情,她是真的喜欢这山上的味道,想一边骑车一边享受这股凉意。
但听在傅品珍耳里,这句话却是完全走味。她隐身在黑暗之中,羞怯地笑着,坐上后座抱着前头的人。
两人在半路上停下来,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买了热饮。她们坐在便利商店隔壁大楼广场前的阶梯上,各捧着一杯冒着白烟的饮料,细细地啜饮着。
喝完之后,姜成瑄把空杯子放到一旁,懒洋洋地张开双臂往后一躺,不料,傅品珍也和她一样,豪迈地往后一倒,直接落在姜成瑄张开的手臂上。手臂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让姜成瑄的心跳不稳定地波动着。她握起拳头,脑海里想像着手臂一弯,便可把傅品珍收进怀中。
她随即闭上眼睛,将这想法排出脑中。就算再冷,也不能随便抱人的,她又不是宋清秋那个黏人的傢伙。想起那个许久不见的好朋友……
傅品珍翻了下身,滚到姜成瑄身旁,几乎整个人贴着她的身侧。这动作惊扰了姜成瑄的思绪,将宋清秋的影像打散。
「你不谢谢我吗?」傅品珍淡淡地说,鼻息喷撒在姜成瑄的耳畔。
姜成瑄的身体僵硬得像西伯利亚冰原下的长毛象一样,「谢谢你的蛋糕。」
「感谢我就让我今晚住你那边吧。」
魅惑的语气不容姜成瑄拒绝,她别无选择地点了点头,无措地想着。被子应该够两个人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