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顿先生皱起眉头,「我最讨厌像你这种半途出家转指挥的独奏家了,你们根本就不是真的热爱指挥。」
「但我热爱您的音乐啊。」
「那你就拉好你的小提琴啊!」
「可是那样是不够的。」
「你讨厌小提琴了吗?」
「那怎么可能?」陈奕韦笑着站在门口,努力撑着门推开一点缝隙,「我想创造出更多音乐,光靠小提琴是不够的。请你教我怎么运用指挥的力量吧。」
纽顿挣扎着想关上门的手突然松开,谱掉在地面上散落开来,上头标满各种顏色的标籤纸,用铅笔圈满重点,在旁边标上註解。他到底哪来这么多时间又练琴又研究总谱的?
「大师,你就教他嘛,不然他每天都要缠着我逼我覆述一次您和我说过的话,我也很累啊。」
「莱斯里,你倒是该认真点。」纽顿先生重重哼了一声,「奕韦,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指挥的?」
陈奕韦弯下腰去捡起谱,封面上压出一道深深的摺痕,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直起身,「从十六岁的秋天开始。」
「我不收别人的学生。」
灿烂的笑容顿时捎上几分寂寥,「没关係,我的老师说:你已经自由了。」
纽顿先生看着那笑容挠挠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这孩子的老师,不就是皮尔彭那傢伙吗?他的确好像也会点指挥,没想到师徒两人都如此不务正业。但如今那位老友也已经不在了,想想都觉得有些感慨。
「皮尔彭那傢伙不过也就是个半吊子而已,你跟错人了。」纽顿先生翻开谱,「我们从第一乐章开始。」
陈奕韦赶紧上前替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莱斯里看他一脸坏笑的样子,觉得他一定还藏了什么没说,但那也不关他的事,他终于可以摆脱这男人的纠缠,好好享受这座城市的夜生活了。
——
苏巧巧一回到自己的公寓,才刚放下行李就打了通很长的电话,静静听着那头失控的咆哮与责骂,然后卑微地低头道歉。放下电话,洗了把脸,冰镇自己微红的眼角。想起陈奕韦交代的事,便踏出家门,再次沐浴在阳光之下,外头的光线刺眼得令她瞇起眼来。
她走过路边堆满垃圾的街道,鑽下地铁长长的阶梯,让所有的心情都沉潜在黑暗之中。她对于这种情感再熟悉不过,这种不会有回报的单恋,却依然令她不住深陷其中,为之献上一切也不足惜。怎么就这么傻呢?或许,这也是一个契机,是该斩断这段无望的恋情了。
地铁穿梭在繁忙的都市里,连接这座城市最坏和最好的一面,从中央公园另一个角落鑽了出来。人来人往的街边佇立着一幢幢古朴的红砖房。弯进静謐的小巷,走进浮华的大厅,将外界一切纷扰阻绝在外。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那扇熟悉的门,开了点窗户透透气。外头的风不再凛冽,风中有着春天的暖意,然而在她心中的雪依然正在缓缓飘落,覆盖在那炙热的心上。
推开卧室的房门,黑灰白三色构成的无趣房间,棉被里塞着一株巨大的红萝卜玩偶,上头露出小小的眼睛微笑着。苏巧巧莞尔一笑,将红萝卜拔起来,蓬松松的手感倒很舒适。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把红萝卜用力塞进行李箱里,佔据了绝大的空间。推开衣柜门,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又令她有点鼻酸。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忍住,一头栽进衣服堆里,深深吸了口气。这份恋情如此酸涩,却又如此美好。
她从衣柜底层翻出小提琴盒,走进琴房,从钢琴旁的防潮柜里找到右边第二层的琴,轻轻拨弄琴弦,音色很漂亮。她打了通电话想和陈奕韦确认是不是这把琴,然而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算算时间,大概是在彩排吧?她将琴放进琴盒,又记起陈奕韦的叮嘱,顺手将琴弦转松一点,扣上搭釦,再次踏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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