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来的中途有个平台,将向上的路分成了两条路,只有我们走的这条到观音庙。也只有这条路最平坦。你累得脸都歪了,我就选了这一条,庙不庙的我还真没仔细看。要不是因为某个人中了美人计,天气这么热,我们用不着在这里吸二手烟雾。”温端颐面无表情地毒舌出招,不等她为自己的行为找补,他点点她身后,“摘掉眼镜看看。”
闵于陶疑心有诈,又不好直接质疑,最终跟着温端颐的下巴方向转身,让视野重回一片清晰。
此时,太阳直射的正午已过,夏日的天空蓝得不可思议,大片透亮的云朵好似垂在他们举手之间的地方,映衬着脚下的满兜绿意。远处的人工造景们如同一个遥远的往日旧梦,由耳边此起彼伏的蝉声钩织成的梦。
这是身后信众们日日夜夜生活的梦境,也是他们所朝圣的仙一直注视着的现实。梦境和现实,不过是一种视角的转换。到底是谁渡了谁?谁在向谁要一个愿望?又是谁在信仰着谁呢?
起了风,连绵的碧绿在眼前摇成一片波浪,层层推进,再层层散去。视野宽阔,人的心胸好像也自然变得通彻。
她的内心忽然涌起莫名的冲动。
“这边好像更好许愿。”头顶冷不丁地冒出句子,像是在回应她这一刻的所感。
她半仰头看他,看他目不斜视,注视着她所看的远方,睫毛遮掩所有的细波流转。
一片云跟着风飘动,光的阴影覆向额角。
闵于陶定心闭上眼。
既然谋事在人,事在人为,那这一次,就由自己来完成自己的愿望吧。
或许是终于知道这条路到底多长,来时长到好像看似不到的尽头,翻转掉个,只用了相比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宽阔的山脚。
李总一路盛情难消,邀请不停,说辞很简单,“温泉山庄很近不要白白错过啊”,“都周末了更应该多放松”。闵于陶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一定要反复邀请他们,但她相信生意人心里都有一把如意算盘,无利不起早。要不然即使温端颐算作疼爱小辈,遇上这么明显的敬而远之,还硬要上前不停抛橄榄枝,也太过宽心。更何况,看他还需要三言两语了解温端颐近况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日常交集过密的关系。
她之前不小心的回应,李总用来作递进也更加得心应手:“端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追女孩子也要讲究方法。人家小姑娘都答应,你有什么不好回应的。”
闵于陶只觉得温端颐的眼像刀子,暗地里刮她好多回。这种时刻,她总不好驳人面子,说刚才是天热脑昏,你身边的女生笑起来太好看,我才不小心咬了舌头吧。说出来谁信啊。
她推一下墨镜,干脆心虚逃离对话,假装观察不远处举着气球的小贩。
再跟着温端颐不断堆起的无感情笑声回到话语中心时,两只紧密交迭的手荡进视线,李总有点发皱的手在女生指间亲昵游走,毫不避讳。
只是这么一眼,闵于陶突然觉得后背发麻,麻劲一路向下蹿到她的手,一时动弹不了。好像被那只干瘪的透着赤裸欲望的手牵住的人,是自己。再去看那个女生,依然笑着,还是那么美丽大气,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她的上半身向身边的男人小幅度地倾了倾。
她的复杂情绪一直持续到温端颐的妥协、一行人开车前往温泉山庄、登记入住、听从李总的建议和女生先去泡汤。
“小姐姐,说了这么久的话怎么称呼你啊?叫我旺旺就行。就是那个卖雪饼的旺旺。”
闵于陶在冒着热气的水面缓过,非旺季的温泉山庄人少得可怜,如他们和炎热天气作对包下带有私汤套房的白痴住客就更少。李总和这家老板相识,免不了一些特别服务,现在她和女生两人泡的大众汤池也是前台给了单独钥匙的一间。所以女生的话一出,声音就立马塞满空旷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