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里没有时鐘,她吸了吸鼻子,拿袖子把还未风乾的眼泪擦去。
叮咚一声,门铃又被按响。她以为是离去的母亲折返,不耐地开了门,口气比平常还衝,隐约还带着点鼻音:「又怎么了?都说了我会去了??」
她习惯以差劲的态度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脆弱,像刺蝟一样,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来人迟迟没有说话,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她妈妈。
她不可能在她这么说话后还无动于衷。
尹净缓缓抬起头,她第一次在他总是如雕塑般冷静的脸庞上看到明显的情绪。他像是跑过来的,胸膛微微起伏,气息紊乱,肉眼可见的焦急、担心??心疼。
他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只是盯着她红肿的眼睛、颊上的泪痕,温声问她:「怎么哭了?」
她忍住了想鑽进他怀中大哭一场的念头,可怎么样也压不下心头的委屈,闷声掉着泪。
巫珩也是第一次见她哭,不免有些慌忙,手边也没有纸巾,手指捻着袖口,替她擦去了眼泪。
长期弹琴的他指尖佈满了厚茧,触感粗礪,怕弄疼她的脸,只好先拿衣服顶替。
她看似一时片刻止不住哭泣,他们若一直站在门口恐怕也会也惹人非议。想了想,他低声问:「我能进去吗?」
若她需要人倾诉,他会在。若她想要一个人静静,那他也能现在就离开。
只要她人还好好的。
尹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往后退了一步,给了他空间进门。
噠噠两声,门上了锁。
尹净也不晓得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就让前曖昧对象进了家门,可也来不及反悔,她指着沙发,跟他说可以坐后,就藉着替他泡茶的理由躲进厨房。
??太丢脸了。
理智回笼,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这。
怎么会一看到他就又轻易的弃械投降了呢。
尹净泡了杯绿茶,又替他加了点冰。
她拿着玻璃杯转身,见他坐在尹母刚才坐着的位置上,手轻颤了下,面不改色地把茶放在他的面前,在他隔壁坐下,中间刻意留了空。
巫珩不以为意,轻声道了谢,又盯着她眼睛好一阵,「肿了。」
「冰箱里还有冰块吗?」
「有啊。」她疑惑,「怎么了?」
巫珩闻言,倏地站了起身,「你坐着等。」
他从冰箱上的磁铁置物架上找到了乾净塑胶袋,装了点碎冰,把袋口收紧后,他又问:「有没有毛巾?」
尹净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馀光看见阳台上有几条正在晒,「那可以用吗?」
她木然点头,他便俐落开了落地窗,取下一条质地较轻薄的,细心地包覆起冰块,在她诧异的目光下贴上了她的眼皮。
「眼睛闭好。」在贴上前,他低声提醒。
无端接受别人的好意让她不太自在,她不知道为何巫珩至今仍对她体贴入微。
好像有什么悄悄改变了。
尹净看不到他表情,胆子也大了些,「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
巫珩没回答,她又囁嚅道:「你这样会让人误会。」
他终于有反应了,「误会什么?」
「误会你还喜??」尹净立刻止住话音,连她都被自己吓到,她刚打算说什么啊?她疯了吗?
他笑了出声,「喜???」
「口误。」她感觉他现在一定正盯着她,控制好表情,又说:「我是说误会你的人设本来就是这样的。」
越讲越偏,她连忙换了话题:「学长找我怎么了?」
「你东西掉在我车上了。」巫珩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看得出来有些年岁的御守,放入她掌心,意有所指:「别再丢掉了。」
那是他,第一次去日本巡回回来后,送给她的礼物。
而她,还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