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燏一直默默站在一边不说话,男人看在眼里,趁着两名员警一名去替他领药,一名去开车的空档他才幽幽地开口:「你为什么会救我?」
「因为你是日本人!」上官燏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话说出口。
男人轻笑,「日本人?你跟日本人有仇?不对,有仇的话你干嘛救我呢?」
上官燏听着男人用着怪的腔调说中文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她想确实是因为他是日本人,她才愿意多管间事的,也是因为日本人和她有仇,只是那个和她有仇的日本人不是他,她想或许是眼前的日本人能让她快点找到那个她恨了5年的仇人吧?
她还记得5年前的深夜,她莫名地失眠,听着屋外的狗吠声不断传来,她的内心突然感到不安,所有人都深睡的凌晨四点,老时鐘噹噹地响起就有人破门而入,她被吓醒后就被警觉性很高的父母安排躲在衣橱里,透过缝隙看到几个黑衣人闯进父母的房间,父亲反射性地抱着母亲,然后大声询问对方是谁,对方当然没有回应,但她后来清楚听见父亲说了:「是你啊!由贵宙……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接着就被对方的人马二话不说地乱刀砍死,鲜血四溅,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令人反胃作噁,她害怕地摀住口鼻,蓄满泪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亲眼看着疼爱自己的父母惨死在眼前却束手无策,她想哭却又不能哭,因为她害怕被人发现后也被杀死,那就白费父母让她躲藏的苦心。
后来有人回报:「找不到!」领头的人便四处张望,最后定格在衣橱前,上官燏看见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后被吓得往后退,她听见在寧静的空间心脏狂跳的声音,还有脸上的汗水不断滴落,刷!染血的刀刃直插进缝隙里,然后左右搅动,把缝隙慢慢撑开,上官燏眼看自己就要被发现了,忍不住闭上双眼,边发抖边祈求上苍救她一命,此时对声音极其敏感的她听到有手搭在衣橱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要将衣橱拉开来检查到底有没有躲人,她感觉自己越抖越厉害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衣橱上方掉落的东西砸中那个伸手要开衣橱的人,他痛得摀住头大骂脏话,睁开眼就看见两双眼睛狠狠地瞪他,他吓得往后跌,领头的人不屑地骂他没胆后就放弃衣橱的搜寻,因为他听见警车的警笛声,看来是附近邻居报警了,他气愤地踩碎掉落的相框,然后要其他人赶快离开现场。
最后被警方带出衣橱的上官燏不顾碎片地捡起地上的相框,那是父母的结婚照,是父母救她的,她忍不住抱着相框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令人心疼,警方不让她看见父母最后惨死的遗容,让人把她带去医院治疗,经过医生诊断她得了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她便一直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到现在,而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要找到当年的仇人报仇雪恨,经过多年的调查和拼凑线索,已有眉目。
男人玩味地看着发呆的上官燏,笑着问:「嘿,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是你救我,还有,在问别人名字以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男人的眼扫向上官燏的手里,笑着说:「你知道的不是吗?」
「由贵亚斯?」上官燏看着手里的名片齜牙裂嘴地念了一遍,再把名片粗鲁地塞回男人手里,嘴里不自在地叨念着:「上官燏,不用指教,谢谢!」
「上官?」男人重复叨念了一次,上官这个复姓很少见,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和那个女人同姓。
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生病过世,父亲后来带回一个美丽的中国女人当继室,那个女人就是上官芷,但他不喜欢她,所以他后来决定住校,甚少回家,就算偶尔被迫回家,彼此见面也是不冷不热的,不过留在家里的弟弟汉斯倒是和她相处得不错,汉斯还说上官芷会易容术,他以为那是汉斯沉迷于充满妖魔鬼怪的《聊斋志异》的幻想,汉斯却一本正经地和他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人心也是最丑陋的,就像他们那个冷漠无情的父亲,当时他听见这话是没说什么,但在心里却是默默认同。
上官燏看男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正想开口就看见舒志萱朝她走来,紧张地关心她的情况,另一边她看见男人那边也有人出现,是一位身材婀娜有致,面容清丽的漂亮女人,男人看见她就笑了,然后给对方看看自己的背后,女人秀气地捂嘴笑了,他们不是说中文,看来那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日本人吧!她看了莫名觉得有种心酸的感觉,所以她转头不再看,结果就对上舒志萱疑惑的眼;而由贵看见怜奈来了,对她露出惯常的笑容,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再给怜奈看看自己的背,笑着说没事,要她不要担心,眼光馀角却离不开那个叫上官的女人,再看见那女人和赶来的男人的互动,心里浮起异样的感觉;最后双方人马简单交谈几句后就被各自带开,在彼此擦肩而过的剎那,上官和由贵先后回头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同时浮现席慕蓉的诗句「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然后彼此悵然若失如此的缘起与缘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