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而肃静的庙宇之中,有一位看起来十岁出头、身着僧袍、未曾剃度的孩童,面皮白净俊秀,脸上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在他身后,站着一名身着黑衣、脸上半边鲜血的青年,目光带着尚未散尽的狠辣与戾气。
此二人,正是北域圣山上的楚亦与吕将童。
楚亦正跪地俯身,双手合十,轻轻下拜,情虔诚。
吕将童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么一小拜,能回多少?”
“回一点是一点嘛。”楚亦拜完起身,才站起来,而后才问道:“过程顺利吗?”
“还算顺利,埋伏了十三天,终于等到时机。”吕将童道:“一刀毙命。”
“说来也巧,他之所以去召唤坐骑,是因为扶摇国夺了几座小岛。”楚亦道:“而促成这件事的,正是蜀山。”
“而你所修炼的完整七杀传承,也是此前我在蜀山护法堂中发现的。”
“包括我……”
楚亦走出庙宇,来到白雪包裹着绿地的圣山顶上,仰首望天,悠悠道:“我们还在受他的恩惠……”
“你那个亲爱的师兄?”吕将童问道。
一个第七境强者,等闲自然不可能被刺杀。除非这个刺客,同样是第七境的刺客。
自登上圣山以后,莽山徒在楚亦的指挥下也安定下来,楚亦便给了吕将童一份传承,让他勤加修行,从一个战士,转型成为一个刺客。
吕将童有妖裔血脉,在尚未完全化妖之前,修行天赋极高。不止修为进境一日千里,修习通同样事半功倍,没多久就已经转型成功。
“我师兄的本事,够我学一辈子了。”楚亦叹口气,而后道:“就是学不来他那些,我才总需要搞一些阴谋算计。”
“这样多方便。”吕将童嘁了一声,“一个个杀过去,就没人能和我们争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独自领军莽山徒的时候,可是有勇有谋的。”楚亦轻笑道。
吕将童沉默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近来确实有不带脑子的趋势,似乎总是习惯了跟随别人的脚步走,就不太喜欢自己思考了。
这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他以前率队带领莽山徒的时候,瞻前顾后、谨小慎微,刀尖舔血、以命搏食,每一天都很累。可是自从跟楚亦共享大脑以后,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可能比抱大腿更舒服的事情,是抱大脑。
“我们动了镇星岛,就不需要再动太岁道。”楚亦便给他讲解道:“你杀洪震元用的是天星异术,他们自然会觉得是天星一脉那几家下的手。到时候他们互相纠缠,我们杀这一个人,等于除掉两个对手。”
“冰魄剑宗的人,让她们和佛门去斗。”
“俞山书院那边,让战陵山那边去对付。”
“借力打力,顺势而为。找到每一个对手的弱点,就能用最小的力气瓦解敌人。”楚亦说得头头是道,语气平淡自然,也看不出丝毫得意。
吕将童边听边点头,思忖了下,问道:“那符箓派的人呢?”
“……”
这次轮到楚亦沉默了。
这次十地宗门之争,每一个对手的弱点他都知道,唯有符箓派,让他有些迷茫。
先别说弱点,他就不知道这个门派。
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直到前几天红棉峰搞那个“男修女修向前冲”,符箓派才算稍微有些存在感。因为在市面上的符箓大师都顺势大涨价的时候,唯有这个突然冒出的符箓派还在坚持卖平价符箓,不多挣家人们一枚灵石币,狠狠拉了一波路人好感。
楚亦咂摸着这个手法,只觉有些熟悉。
“家人们”这个词,他可太亲切了。
他那个亲爱的师兄从来没做过赚钱的生意,一辈子都在“给家人们发福利”,然后就把自己发成了蜀山首富、修仙界巨头。
而这个符箓派又恰好是蜀山派推举的十地宗门。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楚亦猜不透。
符箓派没有成名的大能强者、没有庞大的弟子势力、没有久远的修炼传承,要说竞争十地宗门,简直就像开玩笑一样。他之所以抓不住弱点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它全是弱点。
可就因为是蜀山推举的,所以他不敢看轻一眼。他觉得这件事多半又是楚梁的手笔,也只有那个师兄做事,是他从来猜不透的。
沉吟半晌,楚亦才微微一笑。
“如果最后只剩我们与蜀山争,那就让给他又何妨?”
……
“家人们,谁懂啊?”
“我们蜀山土木堂自从收了大家的订单之后,从来不敢忘怀,辛辛苦苦这么久,终于能够开工了!今天起,第一批五十栋凤级建筑,即将投入施工!”
“虽然停工的唯一缘由就是有人恶意封锁我们的镇山石灵矿,但我们红棉峰依旧会承担责任。所有订单被延迟的宗门,都将得到红棉峰八折优惠购物券!”
“……”
外界正因十地宗门之事风起云涌时,此刻的红棉峰上,楚梁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