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没见到她吗?”赫连晞完全没有考虑到薛易不认识自己的妹妹,她只是着急确认赫连晗的状态。
“贵人,被...以小人之见,贵人并无不妥。”没有别宫的腰牌,薛易是见不到人的,如此一说是为了让赫连晞宽心。
“那就好,那就好。”赫连晞松开裙摆,舒了一口气,心道拓跋绪果然没碰晗儿,“你快起来吧,我还有一事要托你去打听。”
“公主请说,小人必不负所托。”薛易点点头,终于起身去看赫连晞的脸。
“去打听一下,盛乐城里,乐平王府在哪,我的两个妹妹都被赏给拓跋询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赫连晞也没忘了映儿和晴儿,姐妹几个都是血亲,谁也不能落下。
“是,公主。”赫连晞的脸色并不大好,薛易想安慰她不要思虑过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立场,如今作为一个“能用得上的人”待在她身边已经很好了,要报恩的话还得细水长流,不该渴求更多。
信任的建立是需要时间的,赫连晞又一次向薛易抛出了那个问题,“薛易,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薛易倒是十分理解公主,他才净身那会也如刺猬一般谁也不相信,整日活在仇恨之中,活得浑浑噩噩不人不鬼。可人到底是人,活着是需要吃饭喝水的,即便恨透了魏人,他也得吃下他们的食物,穿上他们的衣物,忍受他们的欺侮......最后,或许还会麻木自己的良心,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再往后会怎样,薛易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有一点庆幸是现在的自己遇上了公主,若是没有了良心,自己或许会成为拓跋绪的帮凶,甚至恩将仇报害死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赫连晞。
“公主自然可以相信我。”薛易没有自称小人,他此刻是真想成为赫连晞的同伴,不想她再用那种施舍的眼看自己。
见薛易有些犹豫,赫连晞想是自己不够有诚意,所以他才会顾虑那么多,于是起身离塌,亲手扶起弯了腰背的他,用一种特别真诚的眼注视着他,“薛易,你我现在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是魏宫的宦官,我赫连晞也不过是拓跋绪的禁脔......”
“公主切勿妄自菲薄,您永远是夏国的公主。”薛易受宠若惊地打断了赫连晞的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她,她永远是他心中的公主。
“听我说完,薛易,你曾是我夏国的子民,可我们赫连一族没有担负起上卫国家下护百姓的责任,还害得你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身为一介女流,赫连晞本不必将亡国之罪揽在自己身上,可她知道薛易的遭遇与夏国的软弱脱不开干系,于是又说下去,“父王已死,我们一干子女也不成器,合该被骂‘祸国殃民、弃国弃家’,只是薛易,这样你竟还肯帮我吗?”
薛易并不懂那些家国的大道理,他只知道长安城破都是魏军的错,于是摸了摸搭在自己臂膀上的那双手,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公主,我怎会不去帮你?若非鲜卑拓跋氏的铁蹄踏破长安城门,你我都按原本的轨迹好好活着,如今的一切,都是拓跋绪的一意孤行,他才是我们的仇人!”
“那薛易,往后在我面前,你就不要称小人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不要欺我骗我,好吗?”赫连晞就差把自己都感动了,睁着大眼睛无比动容,还拍着薛易的肩膀要他起誓。
薛易心里的等级观念还是比较强烈,在长安的时候,或许从不会想到有一日竟得公主如此相待,这要说出来,该是何等风光荣耀之事啊。
“小人,啊不,我薛易,定当尽心竭力,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有违背,生生世世落入无间地狱,不得超生!”发了这么狠毒的誓言,公主会不会有所触动,更依赖自己一些呢?薛易竟隐隐生出些渴慕,才得了个甜枣便想要个蜜瓜,该不该说人都是贪心的呢?
“薛易,快别说这些话了,我信了你了,你我都该为自己好好活着。”赫连晞如此才安了心,若这薛易不怕下地狱的话,应该不会欺骗自己了。
“那我即刻动身,去探查另外两位公主的安身之所。”薛易点点头,立马表忠心似的要为公主办事,虽然他连出宫的腰牌都没有,但就刚才中常侍荣升的表现来说,自己或许能搭上他的大船,只要有了他的照拂,将来为公主办事就可更顺意些了。
“万事留个心眼,不要勉强自己,若是不成我也不会责罚于你的。”赫连晞摘下自己的耳环,又拆下一支珠钗递给薛易,在外行事还得有些黄白之物才方便。
“是,公主。”薛易见赫连晞为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全,下定决心不计代价也要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