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殊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
他稍微屈了下身体,将双膝抵于胸口。
即使从始至终许殊的一句话也没说,但裴星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很标准的防御动作。
向前的动作微顿
下一秒,裴星阑便故作无事的双手拖着托盘,坐在床侧:“趁你睡觉的时候,我让沉绥来家里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体。”碗壁滚烫,他像是毫无知觉般用手抬起:“你猜他都说了什么,唉,你肯定猜不出来,他说你太瘦了,还问我是怎么照顾你的,一定要多吃点饭补补。”
“……”
“以后就由我来负责你的饮食,今天是我临时有事,回来的太匆忙,以后不出意外你的一日三餐我都会照着菜谱亲自去做。”
男人的话如同情侣之间最亲密的呢喃。
裴星阑操着高挺的鼻梁小心翼翼的往许殊柔嫩的手背上蹭了蹭:“以后就由我照顾你了,哥你开不开心”
“嗯?哥,你理理我”
“……”
“你理理我行吗?”
皮肤相接的那一刻,许殊的心,竟然无端的抽痛了一下。
一种令人翻江倒海的作呕感袭来,让他慌乱的把手从男人微凉的脸颊抽离:“不…不要……不要碰我”许殊梗着脖子,断断续续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身体宛如被刀劈斧砍般剧烈的抽痛着。
他很难描述自己心里的感觉,也很难想明白这些情绪究竟来源于哪里。
只是凭借本能…
许殊想要远离。
裴星阑因为他想要逃离的动作,心脏微微一紧,他的瞳孔蓦地往里缩了缩:“为什么?”
“我……我不喜欢……我要……我要走”
“你不喜欢什么?哥,你告诉我,我都说了,我一定会改的”
空气倏的安静下来。
许殊木然眨着眼,下意识的把脸别到窗台一边儿去。
“哥,你告诉我,嗯?”
少了男人的触碰,许殊又恢复成那副宛如死水般平静且掀不起一点波澜的样子,他不说话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把唇撅起,像是对谁不满似的,如猫儿般微微发亮的眼睛盯着窗外那朵迎风开放的广玉兰,沉默宛如雕塑,一点点埋没在夜晚的月光里。
场面僵持了几秒。
裴星阑眼里的亮色逐渐变的灰败起来。
他将双拳捏紧,短暂的沉默过后,倏然自嘲的笑了一下:“算了,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他抬起那碗温度已经稍凉的红豆粥。
“哥,就算你在讨厌我,先吃饭好么?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说完,他就盯着许殊,一眼不眨的盯着。
男人目光若有实质,许殊很快就心软下来,他抿着唇,瞧见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脆弱更是无措到不知道做什么好了,他声音怯怯的:“我……我要……我要自己吃……我……我不要你……你出去”
“好,我出去,哥只要你肯吃东西,我现在就出去!”
听到对方再次开口,语气里没有了满满的抗拒,反而多了几分迁就和担心。
裴星阑的眼里就只剩下欣喜,他连忙从床边站起来,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可又在举起胳膊的瞬间,想到什么,只能跟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的待在床头,他声音有些温吞:
“哥,我………”
许殊半垂着眼睑,闻言,如鸦羽般细密的睫毛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哥”
“好好好,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
“哥…”
“我叫许殊,许是言午的那个…那个许,殊是特殊的意思,你…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
“好,许殊”
“嗯”
“你吃饭的时候我能站在门口看看你们,你放心,我就看着,什么都不会做,当然你要是担心…”
“不可以”
听着对方不断解释的话,许殊脑袋只觉得轰的一声响,羞愤难当,他用力咬住唇,操着极低极低的嗓音说着:“你走…你现在……你现在就走……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吃…不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