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敲门声没挑好时候响起,严誉被惊了一下,死咬着后槽牙挪动身体,她先把骨灰收起来,再去开门,她实在冷,没什么力气,就定定地看着屋外的两人。方越偏过头,对上她的视线,严誉说不上来为什么,躲了躲。
陈横生见她不对劲,立刻进去扶住她:“怎么了,不舒服?”
方越还站在门外,静静望着两人。
“没有,刚才没关窗,冷而已。进来吧。”
严誉推开他的手,呼吸急促,方越走过她身前,特意回头看她一眼,“严警官,没事吧?”
“我没事,你的床我还没铺好,等一下。”
“不着急,谢谢了。”
“不用谢,你坐一下。陈横生,你过来帮我,快一点铺好他好休息,不早了。”
陈横生感觉意外,高兴地进了她的卧室,帮她从柜子顶上取了新的被褥,低声说:“这小子没说实话。”
严誉活动着僵麻的关节:“什么意思?”
“我问他工作上的事,他一概不像说实话。我问他和李明极的关系,他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说话很脏,情绪激动,问他什么他都胡乱交代。”
“脏话,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才不是死基佬的小蜜。但是他又说……他是同性恋没错。”
严誉表情发沉:“他提这些天他是怎么躲开所有人的视线,又是怎么摸到我家来的了吗?”
“说了,他说他躲到偏远渔村去了,还给了详细地址,我明天去查证。至于他怎么知道的你家地址,他说是在报道上看的,他在城里潜伏了两天,今天晚上趁着外面风雪交加人少,悄悄走路过来的。”
“只有涉及李明极他才激动。”
“是,他举证李明极杀他父亲,怎么也算仇人,情绪激动很正常。”
“那封信他承认了?”
“认了,这是今天晚上他贡献的最大功劳,不然我真想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同性恋,就敢说要住你这里……严誉,你再考虑还来得及,大不了我带他上我家。”
“你妈妈不了解案情,方越跟她住不合适。我无所谓,能为局里做点事就做点事,就算他不是同性恋,我也不怕。”
“你还敢说!多少男人垂涎你呢,还不是你长得太美了……真的不安全,出了事以后我每天都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觉。严誉,我求求你,我们复合行不行?我想保护你。”
严誉冷着脸:“没有丁韫成了我很安全,那天只是个小意外。”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我们可以马上结婚,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严誉,我三十了,不小了,我是真想跟你过一辈子你还看不明白我的真心是吗?”
“陈队长,别逼我了行吗?”严誉抢过被褥,利落地套着被套,“你出去吧,还是我自己来。”
“问了案情就让我走,严誉,我都怀疑那两年你对我有没有过一点点真心。”
“你就当我没有。”
严誉实在果决冷漠,陈横生生着气拉开门,迎头碰上方越的目光。他一愣:“你偷听我们说话?”
方越咧嘴笑了笑,表情迅速归为冷漠:“我正大光明地听。”
陈横生推开他,拿了自己的车钥匙,大声喊:“严誉,我走了,自己注意着点。再有什么意外,我绑也要把你绑到我家。”
屋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慢走。”
方越推开卧室门,只有她一个人在的时候,他的表情缓和很多。他静静看着她装被子,翻找床单和枕套。严誉觉察他的目光,不知道分心想了些什么,不小心磕到了头,疼痛感来得很慢,她恍然感觉自己没救了,她已经迟钝到了这个地步。
方越没有任何思索,立马冲上去揽过她的肩,手抚着她的后脑勺,“我看看……”
“不用。”
严誉慌忙一把将他推开,狭小的柜子转角处空间都被挤满了,她害怕这种感觉,后背几乎贴到了柜门上,尽可能地远离近距离接触。
方越不得不收回关切的手,后退一步,“严警官,我只是担心你受伤,对不起。”
“不疼,没事。你去洗澡吧,浴室里有干净的浴巾,牙刷我有新的,就在架子上。等你出来床应该就铺好了,你早点睡,明天我开车送你去刑警队,还有很多事没确定。”
“什么时候买车了?”
严誉抬眼看他,正是因为她知道丁韫成已经死透了,她才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的荒谬幻觉。
“严警官什么时候买的车?我之前因为工作忙的原因,一直没买,很羡慕有自己的车的人。”他适时解释道。
“刚买的,前段时间很闲,我偶尔想出远门,方便一点。”
“我来了,你就不闲了。”
“是,我的责任是保护你。”
方越露出一个笑容:“严警官,我就知道我没找错人。那以后我这条命,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茫然问:“哪个是浴室?”
“沙发背面那个。”
“谢谢严警官,晚安。”
严誉停住手,低声回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