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长的透明发丝披在妮丝特尔的肩膀以及婚纱上,她只能被动接受精灵的誓约之吻,插画般的风景让魔女们非常愉快。
这什么鬼!好大的力气!只有新娘陷入标本状态动弹不得。
不敢相信……这鸟人居然又暗算她!
妮丝特尔在心底尖叫。
鼓掌声滔滔不绝,庆祝仪式成功的盛宴终于在一声响亮巴掌中展开,由于浪漫气氛作祟,婚礼当天,成功邀到舞伴的魔女还是相当之多。
※※※
新婚之夜,少女旖旎梦幻的最终指标,男性愿意接受考验的强大诱饵,对两个都属于公眾人物的新人来说,则像好不容易到达沙漠绿洲般,将喧嚣吵闹锁于门外,在房间里躺得东倒西歪。
实在太累了,累到妮丝特尔无法挪动思考,只能机械式地应酬完师长的祝福与叮嚀,躲到浴室洗掉一身化妆与汗水,直接用巫术闪现到通往迪亚理乌斯房间的石阶上,扶着墙壁走回新房。
锁上门后发现迪亚理乌斯早已躺在壁炉前的扶手椅子上闭目休息,妮丝特尔怒火一阵窜烧。
由于婚礼在菲尔梅凯亚学院举行,新婚之夜的舞台自然归给洛歌斯学院,只是两院院生仍在狂欢宴会上,倒有些将白梦堡空出作为新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晚创造回忆的美意,偌大的城堡此时相当空寂。
这大概是最初也是最后,魔女与咒术学院生和乐融融地在一地庆祝的画面,天一亮他们就要送走各自学院中值得骄傲的毕业生,让他们跟着大船从运河出海,航向遥远的旅程。
因此两个新人都被各自友伴留了又留,直到气氛热闹起来,眾人已经不分敌我地聊天攀谈或彼此试招,新郎与新娘才找到机会从战场撤退。
妮丝特尔只是没想到迪亚理乌斯比她还早了不知多久前就解脱而感到不高兴!
但是她已经觉得手脚都麻痺到无法动弹了,床铺软得像泥淖,妮丝特尔恨不得让就这样沉下去,结婚什么的都放给他腐烂吧!她不想管了!
有那么一阵子,穿着睡衣浑身是玫瑰浴精香气的魔女觉得她已经睡着了,直到放松下来的身体感到寒冷,然后是更加冰凉的触感垂在颈背上,床边传来下陷的震动,像是有人躺了下来,并且翻身悬在她上方的感觉。
妮丝特尔不必张开眼睛也知道那头冰凉的长发属于哪个生物,一个颤慄后她完全清醒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妮丝特尔就对迪亚理乌斯利用体型和格斗技陷害她这点怀恨在心,但也由衷体会到这男人的确是比她高大,然而精灵的原形又更强壮了,两人站在一起,落差简直就像是大人和小孩!他可以将她完全包覆压制!
等等,这是新婚之夜新娘应该有的思考逻辑吗?在床上沉思防身术问题?
妮丝特尔还未张开眼睛,外表看上去仍在沉睡状态,但这不影响巫士感知能力,迪亚理乌斯正鬼鬼祟祟在她身上意图不轨。
妮丝特尔猛然张开双眼,果然看到精灵那漂亮脸孔正对着自己,双臂撑在她头侧,貌似凝视妮丝特尔有段时间,但不敢轻举妄动。
「你想干嘛?」少女冷冷地问。
月光照在那银白优美的生物上,捕捉了他完美的体态线条,他的表情是妮丝特尔见惯的冷静,既没有迫切的热情,也看不出衝动的目的,此时迪亚理乌斯非常专注地用眼锁着妮丝特尔。
「做应该要做的事。」召唤士诚实地说。
「你很急吗?」魔女瞇起眼睛,恍惚间,两人又看到当初那个陌生的对方,坐在石阶上阅读的青年,和急于求助的少女,当时,谁也不知对方的真实身分。
他们都以人类的模样生活在这座自由而严谨的学园里,各自拥有紧缚着内心的祕密,寻找未来的方向。
「不会。」
「那我可以先做一件事吗?」妮丝特尔举起手掌撑在迪亚理乌斯的胸口说。
「什么?」
「给我下去!」
顿时伴随着一股弹力吐出,猝不及防的迪亚理乌斯因此掉到床下,他攀着床边爬起来,无辜地问:「为什么?」
啪!一条青筋爆出。
「理由只有一个,我不想和你做!」
那是什么态度?好像说「来杯咖啡吧!」有没有搞错,契约是签了,但她有说过鸟人可以嚣张吗?
妮丝特尔坐起来,顺手拉过床单披在身上,多加一层保护也好。
「不管别人怎么捧你,我不习惯你现在的样子──不,不是说以前的模样就可以,总而言之,你的脸看起来就是陌生人,而我不习惯和陌生人靠太近!」
「噢。」迪亚理乌斯应了一声,但还是爬回双人床上,面对警戒地看着他的少女,再度伸手。
「啪。」妮丝特尔再度拍掉他意图乱摸的大手。
「习惯就可以了吗?」迪亚理乌斯沉思数秒,露出向崭新作业习题挑战的情。
「那……等我习惯了才能回答你。」妮丝特尔有点结巴地回答。
「大概要多久?」迪亚理乌斯立刻想知道实际标准。
「我没有和精灵交往的经验!」其实是连男人都没有,因为过去妮丝特尔下意识有点看不起既不努力又比她短命,按照本能浑浑噩噩生活的普通男性,难得有了学园里的精英份子,她又讨厌那些摆架子并且拚命对立魔女的臭男生。
她不知道把自己完全交给另一个人时会发生什么事,毋寧说她害怕这种不设防的感觉,魔女的专业也不容许她如此做。
因为她是个胆小鬼,她不想让人有任何机会伤害自尊。
妮丝特尔也知道这样很不好,所以当那个邪恶巫士以翩翩风度的实业家身分出现时,妮丝特尔在大学姊的鼓励下,第一次鼓起勇气去尝试开放态度,当然,她还来不及陷入就已经造成了今生最大的耻辱,就算是在踏进考德利克的陷阱前,她也从未想过迪亚理乌斯是个好对象。
因为实在太容易让人生气了,那个白痴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