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罢,诧异地盯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姐姐今晚没有喝酒吧?”
我知道他会错了意,我不是性欲来了,只是想跟他说说话。我即便哪一天对德广之外的男人有了肉体的欲望,那个对象也不会是他。并非他的身份是鸭,而是我有我的原则,我的欲望不为发泄而生,只为爱情所生。我崇尚的是灵与肉的交融,除此以外,什么时候都能压抑。
我平静地对他解释:“我花钱只是为了买来你今晚的时间!那个人回来半个月,两个人闹了那一场,我压抑极了。唯一的女友艾琳,目前也不适合倾诉,只有找你……”
他这才笑了:“姐姐也不必解释,我只是可惜你的那些钱。陪那样的老女人是受罪,陪姐姐是我的福气。好了,既然你想跟我说话,天又下起雨来,我建议去我的小窝里说,会比外面的娱乐场所安静些,关起门来也不怕被你的熟人碰上。”
他住的小楼离我的后窗只有150米之遥,我怕被院子里的婆婆妈妈们看见,这种担心又不能对他讲。——不过德广已经走了,我也不必过于担心。到时候让他先把走廊的路灯关掉,我再上楼就是了。
他摸黑把哆哆嗦嗦的我牵进屋里之后,便很快关上了两道屋门,再也不会被人看到了。他这才开了一盏淡黄色的灯,又打开冷气,让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小小的客厅里除了一部音响,一个高高的唱片架,一把吉它,再也没有别的大件东西。虽然空间很小,但地板是木质的,墙壁也用木板包过,竖着几只色彩艳丽的大靠垫,亲和力很强。舒缓的钢琴声从唱机中流淌出来之后,这个小小的空间变得如梦如幻,真让人心醉迷。
“这么温馨的小屋,每个女人来了都会喜欢的。不过你似乎不大喜欢领女人来?”话一落音,我才意识到说漏嘴了,很是怕他追问。
好在他正在开一瓶红酒,并没注意到我的失口,敷衍道:“哦,是的,夜里陪客人,白天睡觉,哪里还有时间跟女人交往?”
他把两杯红酒里都加了冰块,又把其中的一杯递给我,和我碰了一下杯。“那天你去豪门艳影,只顾生气了,咱俩还没在一起喝过酒呢,今晚好好喝几杯。”
三杯酒下肚,我很快便不胜酒力,浑身轻飘飘的,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也许是这十几天来过于哀伤、身体过于虚弱的缘故。德广已经把我的天空打碎,我看不到日月星辰,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小白的特殊身份使我感到安全,我失了常态,声泪俱下地向他倾诉着我对德广和艾琳的恨。
“我也没那么蠢,以为自己的丈夫永远不会越轨。但我绝对想不到,他沾染的女人之中竟有艾琳!”
“姐姐,你要记住,这世界上除了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之外,没有人可以给你永远的爱。再轰轰烈烈的婚姻,最后都会枯萎。我认识一个中年男人,当年他跟她老婆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儿。现在这个男人谈起婚姻却很无奈,说刚结婚那会儿,他老婆要吃虾,他能一口气为他剥二十只。现在呢,他连剥她衣服的兴趣都没了,激情被时间磨光了。他们夫妻可没有谁背叛谁吧,婚姻同样变成了冰窖。”
我端着酒杯,恍惚地问:“人活着真是这么可悲吗?除了热恋的那一段时间,剩下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注定得默默当一具行尸走肉?”
“你应该在情感上独立起来,不要被男人左右,变被动为主动。”
“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先问你,假如你现在遇到一个男人,很想跟他演绎一段爱情,很想与他发生性关系,你会由着自己去做吗?”
“我没敢想过!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没离成婚,还是个有夫之妇!”
说罢,对德广的恨随着酒精,在我身体里肆意冲撞起来,我又一次陷入刺痛难忍的过程,双手抱住头,忘记了手里还拿着酒杯。酒杯落在了地上。幸好里面的酒已经喝完,不然会把昂贵地毯给糟蹋了。这东西,说不定是哪位富婆心满意足之后的馈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