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艾琳又说:“你要是恨的话,不应该恨那女人,应该恨你丈夫。你丈夫要是宁死不从,人家强迫也强迫不来不是?上回我把我老公捉奸在床,一指头也没动那女的,抓住个扫把,把那匹骚狼打了个半死……”
我还没开始具体恨谁。不管德广和所长老婆谁先勾引谁,关键是他们合谋背叛了我。他们变成了扎在我心头的两把刀。
我机械地走回我的包厢,小白跟在我后面。
突如其来的这一切,使我忘记了该怎么与面前的可人儿交往。我虚脱一般,趴在矮桌上流泪,头发乱了,掉下来几缕。三十岁的女人,本是该非常忌讳在男人面前哭的。十八二十的姑娘,哭起来是一枝梨花春带雨。三十岁的女人,脸上精心涂抹的脂粉,经不起泪水冲刷,准变成个花南瓜。如果不小心,指不定连假睫毛都冲掉呢。
这是我三十岁的生日,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对婚姻的笃信彻底崩溃了!崩溃的感觉像天塌了一样,我被压得窒息难耐。
他端起一杯递给我,非常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女人受伤时被男人揽着的感觉是舒适的,无论他的年龄是多少,无论他的身份如何,只要不是讨厌的男人。但是,我很怕跟他的身体接触,忙挣脱出来。
“看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喝点酒就好了。”他关切地说。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只好把酒杯放下,宽慰我道:“你还没在情感上真正独立,太依赖男人了。一旦被男人伤害,很难抵御。”
如果是在今夜之前,我可能理解不透这句话的含义。可现在,我明白了。——这是尖锐而痛楚的真理,他这么年轻,已经明白了。然而,情感独立是什么?是对谁都留一手吗?是对任何男人都刀枪不入吗?
我仔细审视他。他确实是男人中的“尤物”,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他的美包含着一部分女性的柔,黑李逵绝不适合做这行,硬汉高仓健也不适合。他的性感被贴身衣裤包裹得真相毕露,优美的线条依附在他的胸部、腰部和臀部。美貌和性感是干他们这行的资本。
9
小白绝美的面孔在我的泪光中渐渐虚化。今晚,如果艾琳不暴出德广的不忠,男色当前,跃跃欲试的心态之下,心里猫抓样的痒痒着,我很可能会做出将来后悔的事。
但是,现在,我一点寻欢作乐的心思也没有了。望着他,一种突如其来的荒唐感袭击了我:他是谁?我又是谁?今夜我为什么与他在这里见面?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他不过是一个为钱出卖肉体的大男孩,在他面前,我又有多少安全感?从他身上,我又能得到什么……这么想着,我突兀地站起来,对他说:“对不起,我得走了。”
他的眼里明显地流露出不甘,却没有立即挽留我。
他怪异的情一下子提醒了我,我忙打开皮包道:“不好意思,多少才够今晚的消费?”
他有些窘,但很快就变得自然起来:“艾琳姐姐常来,她已经付过钱了。”
听他说出艾琳的名字,我又一次感到了针刺般的疼痛。——艾琳可能“用”过他了,不然怎么可能让给我呢?一种潜意识的肮脏感侵袭了我,好在我还没有与艾琳共用他。我下意识地甩了甩头发,套上鞋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