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雨雾渐渐散去,一缕光亮弥漫在窗边。王丽闭上眼睛,似乎还沉陷在忧郁的幻境中,然后又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世界。
“好吧。”她打起精,简单地回答。说完她又走到窗前。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湛,从云彩里射出的阳光笼罩着街道与绿树。耸入云端的摩天大楼呈现出玫瑰色,象鲜艳的花朵在天际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么可爱又那么遥远。
王丽恋恋不舍地又再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来拨弄自己的头发。我开始穿衣服,我知道她在看我,这弄得我手忙脚乱的,很不自在。
在新加坡,咖啡店比比皆是,有传统的,有现代的,有老式的,也有新潮的。芽笼地区属于老的城区,咖啡店也大都是些旧式的排屋,墙上有大片的脱漆痕迹。厅里都摆着桌子,木头桌子已擦出了白木茬。我和王丽坐在靠门的旁边,挨着大街。可以看到人影稀少的红灯区,时常有打扮妖艳的妓女从街上穿过。
咖啡来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而来。还有两盘咖喱饭。黄灿灿的咖喱汁淋在大团米饭的上面,十分张扬地展显着它的色和味。
我们吃完了东西之后,我送王丽回家。
虽是白天,高速公路出乎意外的空敞。我车速大增,大都会的七彩光影急速远去,代之而起的是静寂的大楼和黑黝黝的树丛在车窗上浮现又消失。
也许王丽还留恋着性爱之后的倦怠,似乎心情有些消沉。
收音机里那低吟似的旋律似乎让王丽情更为忧伤。
为了打破车内有些沉闷的空气,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着王丽的手,王丽立刻回应地靠了过来。
“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我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全部都喜欢。”王丽还是直视远方不动。
“一定有特别喜欢的吧!”
“很难一句话说清楚。”
“说说看!”
“你俊秀、儒雅,大度,沉稳,从容,慷慨,而且有才气、有能力……”王丽还要说下去。
“行了!行了!”我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我是个流氓。”我接着说。
“对,你就是个流氓!”王丽的口气很坚决,很自信,然后她继续说:“不过你是个善意的流氓,一个温柔的流氓,一个可爱的流氓!”。
“哈哈……”我笑了,王丽也笑了。今天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你也是个流氓。”我逗她说道。
“啊!”王丽一脸的诧异。
“你是一个美丽的流氓。”我说。
接着王丽在我的膝盖上一阵捶打。
我把王丽送回家,告诉她我今晚要加班,不能按时回来。王丽猝然显得忧郁而沮丧。
在我回公司的路上,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突然心中感到阵阵地不安。我似乎听到波涛拍击着看不见的海岸,悠长、缓慢、阴郁的浪头带着命运的节奏单调地冲涮着沙滩,那是永恒的波涛。那无尽的缓慢的、忧郁的浪头攫住了我,我又看见了什么呢?肉体、长发、乳房、臀部和无穷尽的迷人的快乐?
傍晚六点半,我准时开车到了陈静工作的医院门口。陈静欢快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带着一股逼人的青春气息。她满面春光,采奕奕。动作敏捷地打开车门,体态轻盈地坐在汽车的前座上。
夜色中的东海岸海鲜中心更显出它独特的美丽。一排沿岸明晃晃的街灯笼罩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一家接着一家的海鲜餐馆座无虚席。一片的露天餐桌绵延不绝;各式各样的族群到此同聚一堂,有着西装、窄裙的上班族,有穿拖鞋、短裤、汗衫的普通市民,也有穿着入时的年轻情侣或学生们;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相互吆喝、敬酒、劝食,显现着岛国人特有的饮食文化与活力。
海面上停泊着无数的远洋货轮,船上的灯火恰似繁星撒在夜空中,将东海岸的夜景点缀得如星空般闪耀动人。我拥着陈静站在防波堤上,享受着从海上吹来的晚风,她的发丝随风飘舞,使得泛着微醺晕红的脸颊少了秀发庇护,若隐若现的,好不迷人。
在小红楼前有街头艺人在表演。只见一个身穿鲜艳服装的日本女孩,手持一个很小的道具,放入口中,轻轻一吹,便飞出一连串的彩色泡沫,她不停地吹,那彩泡沫便不断地向外涌出,顿时,漫天的彩泡沫在五光十色的灯光照耀下,带着绚丽斑斓的光彩,在空中缓缓地飘舞,五彩缤纷,令人眩目,好不精彩!
“哇,太美了!”陈静拍着手,跳跃着,“我小时候对彩泡沫的喜爱至今仍回味无穷,那时我会专门去制造彩泡沫。”
“是嘛!难怪你这么聪明。”陈静的激动也感染了我。
“现在人长大了,对希望泡沫的破灭会失落和伤感,不过,人又少不了对未来寄以无穷的希望,虽然那些彩泡沫般的希望也许最终还是破灭。”
“但毕竟我们快乐过!”我说。
“是啊,快乐时光,绚丽多彩的日子,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暂的瞬间。但人生就是由这一个个美妙瞬间组成,一个个彩泡沫那眩目的光彩让人活得精彩!”
听着陈静对着这漫天飞舞的彩泡沫所发出的感慨,望着她那充满灵气的笑脸,我静默无语。但心灵深处却涌动着孤独、悲哀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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