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的新宠与你主子在洲禾城外作战十余天,最终太上皇陵寝传来被盗的消息,巫马渡鸦将莫青舲挑与马下,受了重伤。皇上急于赶回皇宫,身体月一日不如一日。惊蝶这些都是你的主意吧?”
“莫青舲是心中有鬼,才会如此心不宁。”
我避其锋芒,却触怒了莲碧,“青舲待你如何!你为何如此待他?”
我面对莲碧的怒火,淡淡道,“我与他的恩怨如何解释的明白?”
莲碧别过头去,“我把你带到他身边去,这是我对他最后的报答。”
“之后呢?”我问,“带我死后,将千髓送回苗疆,一切都了无牵挂后你要去哪里?不要和我说什么四海为家的鬼话!”
“我不知道……”莲碧有些迷茫,像是温枳一样,一生都在为了一个信仰而活着,可现在这个信仰崩塌了,温枳找到了新的路,而莲碧呢?
“殊绝,殊绝听说过吗?”我缓缓地说,“一切结束后去那里看看吧。”
一路上风餐露宿,我的身体除了有些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到达皇城的时候,我已经活蹦乱跳了。
依旧是金碧辉煌的高殿,唯唯诺诺的人群,这里无论经过多少人事变迁,有些东西至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
进入莫青舲寝宫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内心是平静的,莲碧放我一个人进去,我缓缓的踏在金玉砖上,发出很轻微的脚步声。
远处一个格外清瘦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已经寒冷拒人千里之外的眉眼不变,只是面庞和身型消瘦了不少。他支在床边,同样远远地望向我,目光清澈,我仿佛第一次窥见那寒潭深渊的底部,那底部是一层脆弱的幽蓝色薄冰。
终于他放下了执念,那被他用心智压制了多年的病,变本加厉的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青舲,你病了。”
“嗯,”他竟乖乖点头,“朕病了。”
“我们都病了。”我心中竟有些酸楚,看惯了他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竟然觉得眼前的莫青舲陌生又真实。
“你过来些,朕想看看你。”
坦诚的莫青舲让我有些心疼,可做过的那些事我不后悔。
莫青舲,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听过我说的话,残忍狠心,固执的将我留在身边,却在最初救下了我的生命。莫青舲伸出手想拉住我,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甚至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
没想到这一步却让我靠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我看到莫青舲眼中的光逐渐熄灭,那脆弱的冰面裂开一道深深的痕迹。
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我的肩膀,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渡鸦轻轻的在我的颊边落下一个吻,无声的向一个将死之人宣布我的归属权,“没有来得及去接你,但是我知道在这里能最快见到你。”
“你没事就好。”心中的温暖在无限扩大,甚至连死亡的寒冷都能驱逐。
“巫马渡鸦,”莫青舲清冷的声音,念出他的名字,“若是你能成为大莫的将军,可保大莫十五年国泰民安。”
渡鸦收紧了抱我的臂膀,“我做不到,我甚至连我爱的人都不能护他周全。”
莫青舲的目光落又回我的身上,“朕只是想看看你,不要太害怕,朕终是要走在你前面的。”
“不是怕你,有些恐惧是烙在骨头里的。”
“对不起……这是朕一直想和你说的,自顾自将你拉入这三千繁华,任这俗世烟花逼你受了如此多的磨难。”青舲缓缓地说着,像是想一次把所有的话都说完,我知道他是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默默地听着,不予回答。
终于莫青舲疲惫的闭上眼睛,躺了回去。
“莲碧给灵优生了个女孩,是苗疆下一任女王。百年内,苗疆不会侵犯大莫。这比渡鸦可靠多了,你应该谢谢她。”我盯着自己的鞋面,缓缓说道。
“莲碧是个好女孩,朕对不起她的太多。”青舲的声音像是倦极了,“不过也再无什么大莫,带我死去,金殃就会来到这里,拿回池家的一切。”
“池斐卿他不会的,他只和你讨一个人。”
“不,我不信。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堂堂池家长男会为之违背祖训,率领百万大军来颠覆莫家天下?”莫青舲发出一声苦笑,“不过现在一切都晚了,鹃子已经死了,半年前就死了。”
“那真是太不幸了。”我有些恍惚,渡鸦扶住了我的身子,原来谁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走吧,这里关了你太久,你该追求你自己的东西了。”莫青舲转头面向渡鸦,“把他带走吧,在我身边他一直在受伤,我照顾不好他,他太怕我了。”
“其实惊蝶是很纯粹的人,害怕便逃开,若是亲近你,连命都可以放在你的手上。”渡鸦缓缓说道,“若是你能对他好一点,我也不会有机会。”
“太晚了……”莫青舲缓缓的舒出一口气。
“咱们走吧,”渡鸦握住我的手,“回豊毒。”
“好。”我扬起笑容,最后的时光我愿意与他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