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色不怪燕王爷怎么毫无惧意,虽然不想承认,但燕王在号令指挥上是很有一套,武功也有底
子,至少跟他不相上下。他心下觉得怪的是,玄仙教什么毛病,找荏找到燕王爷府里来了。
想是这样想,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玄仙教的小崽子们引开了燕王爷的注意,岂不是说他有空档可
以去把柳子齐从牢里给挖出来?
当下再无犹豫,燕王前脚踏出小院,消失在曲折幽径之外,他后脚就跟着出来了。
「欸、柳、柳二公子……」
守在外头的下人觉得该拦,毕竟这天仙似的美人儿可是王爷捧在手掌心疼的宝贝,万一出来给玄仙教的走狗不小心划上那么一道两道,岂不破了这仙人似的皮相?可柳二公子看来也是个学武的人,否则不会老是配着一把沉甸甸的长剑,万一自己这么一拦,拦错了,岂不……岂不呜呼哀哉,抹脖子算命完?
还在犹豫,看那柳二公子大摇大摆已经走远了,自己……
「吸溜。」
什么时候流的口水,自己都不知道啊!男人猛然回,朝着那高贵挺直的紫色衫影,大步流星的追了
过去。
「柳二公子!」
柳秋色早去得远了,哪里还理他。说老实话,一出院门就看那大汉衝着自己流口水,看得他心头火起,怒不打一处来,恶不向一处生。要不是自家兄长柳子葳教得好:「不可滥伤无辜」,他真想提剑
一抹,送那王八羔子见见阎王爷爷去!
燕王爷府他早摸得烂熟了,怎么去关押不懂事下人的牢房,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果然柳子齐是被燕
王丢在这,他三两下打昏了看守的人,取过钥匙,牢房深处的柳子齐一见他就满面怒色,恨恨啐道:
「你就要带累我奉剑门满门才甘心?狗娘养的王八蛋!搞清楚你是个什么身分……」
柳秋色面上淡淡,还是如冰似雪,找到了钥匙开了门,冷然道:「东北角上玄仙教眾来扰,你避过他
们,小心燕王调来护院的军力。」
柳子齐既得自由,柳秋色又是这样一副冷处理的态度,不觉自讨没趣,重重哼了一声,飘身就走。
柳秋色这才把眼移向牢里更阴暗的角落,这房子半埋在地底下,因此从外面透进来的光都是有限
的,但在最深处的牢里,柳秋色看得分明,那张年轻贵气却死气沉沉的脸孔,那股阴森森冷颼颼的邪
气,不是那玄仙教主是谁!
「难怪外头会有玄仙教的人在骚扰。」柳秋色明白了,冷冷瞥向萧珩:「你的徒子徒孙来了,正在找
你哪。」
萧珩低垂着头,只吊起两隻明亮的眼睛看他,嗤地笑了一声,声音平板:「我看起来像是出得去
么?」
柳秋色皱眉。
「凭你,既不怕软筋散,这粗陋牢房于你有何意义?出来还不是举手之劳。」
「有那么容易,你当我喜欢蹲这苦牢。」
萧珩倒也自在,懒悠悠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舒服些:「与其说我,不如说你自己吧。燕王和你什么
关係?」
「干你何事?」
柳秋色眉尖扬起,全身又笼罩在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里头。
萧珩低声呵呵呵,怪腔怪调地用平板的语气笑了起来。
「干我何事?确实不干我事。不过柳二公子,你当我三岁小孩,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那先别提。」
说到这里,笑声乍止,柳秋色本来已经要把腰间长剑抽出来的手指猛然凝住。
萧珩那双眼睛,好像可以看透所有的机心。从幽深阴暗的牢房里射出来的眼光,像是从幽冥之界冉冉
冒出的鬼火。
「我听说过你要饶我一次,不如我们讨价还价吧,你救我一次,我们之间除了双花环,两不相欠。」
「你的徒子徒孙们都来了,你跟他们说去。」
柳秋色才不领情,萧珩死了是最好,还要他救?一想就浑身不自在。即使死之前没能把双花环物归原
主,那也就算了,犯不着跟死人计较。
萧珩还想再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吆喝声、兵甲声,依稀是朝这里过来。
「贼子入府了!」
「快快把贼子抓住!活死不拘!」
「王爷传令,护院有功者,有赏!」
「东面包抄!快!」
柳秋色功力强,老远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听了半天似乎保护王府的人都是瞎忙一场,徒劳无
功,反而那个鑽进府里来的人倒似有通天遁地的本领似的,总是让人抓不着尾巴。
「挺厉害的。」柳秋色随口讚了一句,就要提步离开这个是非地。笑话,真待在这儿了,还不让燕王
那个多疑的老儿疑心了去。燕王爷疑心还是小事,重点是他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儿和萧珩那死人鬼作
一对活死鸳鸯!
才一转身,迎面便是危险的劲风扑面而来!
「!」
柳秋色千钧一发之际把脚给抽退了退,连鼻尖都近得能够感受到那股刺人心脾的寒意。隐约闻到刺鼻
的腥味,知道那定是餵过剧毒的暗器,当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薇子其。」牢里那人死寂的声音及时喝住了:「住手。」
一抹黑影猛然划过柳秋色眼际,倏然隔着栏杆跪落在萧珩面前,从柳秋色这边看过去只看得见这人的
背影,略显清瘦,灰袍瀟洒,长及腰背的青丝只以发带系住,松松垂落在肩头。
「教主,属下来迟,一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