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卿也注意到她停顿了,于是蹙起了眉,好像在问她怎么不继续。
苳梅朝他挤着眼眸,拚命地想告诉他赶快把手拿走,偏偏雷卿这时候就不瞭解她了,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眼抽筋啊?」。
「手、手啦!白痴!」苳梅偷偷看了信徒们一眼,虔诚的他们并没有因为她的停顿而在祷告仪式中睁开眼睛,让她有机会低声朝旁边叫着。
『喔、喔,抱歉。』因为有点距离所以听不见声音,雷卿花了几秒读懂她的唇语,然后低头发现自己的失误,连忙移开并无声地道歉。
白了他一眼,苳梅才继续念下去。
「花香拂过之处是您留下的足跡、水露降临之地是您存在的证明——」苳梅至此顿了顿,因为已经迈入结束,祷词的最尾句转变颇大,「——黎明即将降临之时,黑夜退去了身影,第一抹光芒是您给予的礼物,第二束晨光是您温柔的抚慰,第三道赎光是您仁慈的宽容,诚心的祷告与信仰乃是我等呈上的敬意。」
『以声音的灵魂代表我等诚意,祈愿至高无上的您能聆听我等心声。』
这句话是在场所有的人同时说出口的,声音意外的和谐,几乎没有误差,整齐的让苳梅忍不住怀疑该不会殿还训练过信徒吧?
语落,祷告殿堂猛地安静了几秒,然后信徒们、无数双眼睛此时全聚焦在苳梅身上,她慌了一下,雷卿板子上的字也唸完了——板子已经写满大概是写不下去——然后她想了想自己是否忘记什么,接着很快地冷静,然后板起脸说:「黎明女伴与其子民身侧,守护并祝福未来之路,愿女之名流传千远、亙古不灭。」
『愿女之名流传千远、亙古不灭!』
松了口气,信徒们的声音让苳梅知道自己并没有说错,同时暗暗庆幸最后一段黎明女的信仰和月阴女的信仰相差不大,大概猜猜看就可以想出来了。
月阴女信仰的最后一段是——「月阴女伴与其信徒左右,创建并开闢未来之路,愿女之名流传千远、亙古不灭」。
在最后一句说完后,信徒们齐齐朝她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村庄照理说也有这种程序,在崇敬女的同时也会尊敬如同传达之旨意的代表,只是因为村庄的人都太熟了,所以这个程序通常会省略掉,直接自动解散。
虽然没遇过但不见得不知道,苳梅晓得只要自己不赶快离开,这些信徒就会一直弯着腰,于是她转身,朝雷卿的方向用着一秒半一步的龟速慢慢过去。
「还挺行的,不亏是号称千年才的巫师,临时上阵也装得有模有样的。」雷卿直接把板子塞到苳梅手里,让她有空时背起来。
「还敢说!」苳梅举起板子直接往他的脑袋狠砸,「直接把我拉过来是怎样!还有,我的记忆力没有烂到需要看小抄的程度,以后有类似的情况,麻烦直接把内容告诉我!我听一次就记得起来了!」
「喔,好啦!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很没有悔意的回应,雷卿给自己的脑袋治疗了下,然后把被扔回来的板子折成四块后,直接塞进了宽大的祭司袍里,外观并看不出什么异状。
「话说你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嘛?让一名信仰月阴女的巫师来带领黎明女的信徒祷告,还偽装成殿的大祭司?」自动忽略掉后面那句会让自己失手轰死对方的发言,苳梅说出这个从来殿的路上就很想问的事情。
「相信黎明女一定能够理解我们的无奈,并且宽恕我们的行为。」本来就是信徒一枚的雷卿秒回。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啊!」会被宽容才有鬼!
「不说这个了,刚刚看你好像握着一条项鍊,我记得瑞恩大祭司并没有颈子的饰品哦。」雷卿果断转移话题。
「这是我自己的。」苳梅解下项鍊递给他看,「从小就一直戴着,听说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雷卿知道她从小母亲就不在身边,一直都是父亲照顾长大的,大喇喇的性格和粗鲁的言词大概也是这样学来的,所以就没母亲这点,他也是挺心疼苳梅的啦。
只是他真的很想吐槽这条项鍊。
「还说我!你一个巫师戴什么十字架!」
那是一条银质的十字架,中间有一颗如她的双瞳相似的碧绿色宝石,边缘还有白色的小宝石作点缀,看起来简单又典雅。
「十字架难道是你们殿的专利吗!」一把将项鍊抢回来,苳梅不悦地吼道。
「呃……」
一个惊愕的声音从两人身后转来,她们瞬间将刚刚的不愉快拋到一边,面面相覷了一眼,然后慢慢、慢慢地转过头,看见的是一名样貌普通的青年,身上的衣着并不是祭司服。
他是信徒啊……
「妈的。」苳梅板着好不容易练就的严肃表情,低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