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废话多说什么,理我们?早就与?他?说清楚了?,我瞧他?就是个为名为利,不顾百姓死活的东西,无需与?他?客气!”
这话便是那个领头的男子说的,他?应当就是死者的父亲,而瘫软在地上?,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高龄妇人,应当就是死者的母亲。
听到丈夫一发?话,那妇人就算满眼哀愁疲惫,也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拉扯着?自己?的衣裳,一截常年被?衣裳包裹着?的白皙脖颈露了?出来,从?前连晾晒都不会放到阳光下的素色肚兜也在她?癫狂地动作中露出了?小小一片衣料。
“无耻捕快欺辱良家妇女啦!”她?嘴上?麻木而机械地喊着?这般话,四肢疲惫地朝着?霍捕头扑去。
馥娘在门缝中瞧见这一切,瞪大了?双眼。
门外男人们?还在“劝说”着?霍捕头:“别查了?,只要你不查了?,今天的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怪不得他?们?来了?这么多人,还把从?她?家出去的小巷子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谁说没有人的!她?不是人嘛!
霍捕头躲避着?那妇人扑过来的动作,眼凌厉得看着?刘家众人:“死人安宁?我看你们?想要的只有自己?亲近!”
他?目光始终直视着?为首的那个颓老?男子:“死者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到底是不是私奔我想你很清楚!”霍捕头声音越说越高,这也是他?情?绪激动得表现之一。
“刘大娘子是被?人谋害致死的!她?身上?那么多处伤!你们?知道她?死之前经历过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吗?!她?在被?泥巴封进像里之前,还是有最后一口气的,她?是活活疼死的,也是被?活活捂死的!
不追查清楚杀人凶手是谁,她?死后永远不会安宁!”
最后这一句,霍捕头几乎是吼出声的。
门后的馥娘听到霍捕头的话,都要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惊呼出声。
她?知道那死者很可怜,但是真不知道会那么可怜。
她?在被?封进那个像里的时候,还有最后一口气吗?
这不就是说,如果能够即使发?现她?失踪了?的话,她?是可以被?获救的?
馥娘嘴唇都是颤抖的。
门外对峙还在继续。
那苍老?颓废的男人,也就是死者的父亲,长叹了?一口气。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身后刘氏族人以及外戚煞有其事点点头:“总不能因为死她?一个人,搞得族中其他?姑娘都嫁不出去吧!”
野庙女尸案疯传长安,而自从?查到这女尸是他?们?刘氏女之后,刘氏家族包括有姻亲的家族,已经有好几个姑娘都被?退亲了?。
现在他?们?姓刘的上?街都抬不起头,几乎人人都在谈他?们?刘家的丑闻,若是被?这些人知道他?们?是刘家人,还要被?抓着?反复问刘大娘子的事。
问刘大娘子是不是生前就不检点,所以才会被?杀了??
问刘大娘子是不是有好几个姘头,姘头打起来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手把她?封进像里了??
没有一个问出的问题是着?调的,他?们?怎么知道一个生前在刘家毫不起眼的小娘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到底有几个姘头?
人都已经死了?,死了?就死了?!刘大娘子的亲爹都说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还是快点让事情?平静下来吧!
“我们?是死者的家属,是她?的族人,我们?刘氏人都同意?不追查了?,你这捕头怎么就认死理呢!”有人不解,不耐烦。
“她?亲老?子,亲娘都不要查了?!就算死人也讲究一个孝道吧!总不能忤逆爹娘!”
刘氏族人一众声音,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和霍捕头这个与?刘大娘子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一般说上?一句:“请一定要查出凶手,让刘大娘子在地底能够安心闭上?双眼,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他?们?就只有一个想法,如同刘大娘子亲生父亲所说——死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事实真的是这般吗?
或许只有他?们?刘氏族人自己?知道,为了?什么在这里堵着?霍捕头,不惜以威胁、恐吓、污蔑的手段,也要霍捕头就范,不再追查这件案子。
再看向那个衣衫不整,疯疯癫癫的妇人。
她?是刘大娘子的亲生母亲,每当刘氏族人说出一句话时,她?的身子就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轻微地震颤一下。
她?始终低着?头,让人瞧不清她?的面庞。
嘴里机械地念叨着?、哭诉着?那几句重复的话语,活在丈夫的眼色与?话语中,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行动着?。
“不要多说了?。”刘大娘子的父亲长叹一口气,他?看向霍捕头,浑浊的眼球布满了?红血丝。
霍捕头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放弃追查真凶。
“刘大叔,你相信我,我能还给刘大娘子一个清白的!只有查出了?真凶,她?才能在地下安宁!我会告诉长安所有人,刘大娘子是清清白白走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是她?的父亲,你还不知道吗!”
霍捕头还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劝死者的家属配合他?查案。
这件案子这么久都没有多大的进展,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死者家属并不配合他?们?的工作。
霍捕头这番话没有触动刘大叔分毫,反而是旁边想要过去抱住霍捕头,把“调戏良家妇女”的污名扣在霍捕头身上?的刘大娘脚步顿住了?。
她?猛然转身看向自家丈夫,眼中仿佛抓住了?最后希望,满是希冀。
这一刻的她?仿佛是一只木偶终于被?注入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