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
那一天我下楼拿信,回到家门口,就发现令仪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天啊,你怎么了?消瘦成这个样子?”
我根本就还没有见到她的心理准备:“唔……我……”
令仪好像下了决心要做什么似的问:“有没有时间啊?我想和你谈一谈……”
“有是有,可是……”
令仪用使我惊异的坚定语气说:“有就好,跟我来吧。”
“呵……”
令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你们那么新潮啦,这是我知道唯一比较安静的地方……”
我看了看茶艺馆里复古茶亭似的装饰,由衷的说:“不会呀,这里很雅致。你常常来这里?”
“还算蛮常来的吧。”
令仪捂着嘴唇微笑着,我喜欢她那种改不掉的文静:“最近,每一次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看书。”
看着那对友善热络的老板夫妻没有在注意我们,我禁不住轻轻执起令仪纤巧的小手:“令仪,你真的是少有的好女人……”
令仪的脸蛋微红,溜溜的大眼睛瞄着我:“小罗,你就是这张甜嘴……”
嘴里好像娇嗔着,细嫩的手却让我握了好一会儿才抽回去:“喔!对了,我想问……就是……嗳!你和嘉嘉之间到底怎么啦?”
我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瘫回有靠背的竹椅子里:“你也注意到了?”
令仪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点点头:“可以告诉我吗?”
叹了口气,我老实的对她说:“除了你,我恐怕也不会对任何别人说这件事了……现在,你可能是我唯一信赖,唯一可以敞开心说话的人了。”
我将那晚的事情娓娓道来,尽量不表现出一副受到委屈的样子:“其实,令仪,我知道变化迟早会发生,毕竟嘉羚和我的人生是站在不同的阶段。只是,该来的来的时候,我还是蛮难接受的。”
这次,是令仪伸出她的手,轻轻用手指尖点着我的手背,她低头看着我们在桌上相触的手,然后抬起头来,用温和同情的眼看着我:“你们俩,一个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一个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你知道要我做一种对与错的判断有多困难。可是,我同意你的话,变化是我们早就预测到的……”
她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
令仪软软的手盖在我的手背上:“你怎么不照顾自己呢?我会心疼啊,你知道吗?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了……”
“令仪……”
我被她显然的真情流露感动了,眼眶热了起来。
令仪的大眼睛也红了:“我觉得好歉疚,都没有注意到你的事,也没办法好好陪你。可是,你知道老陈……”
在我和令仪发生亲密关系之后,大约半年到一年之间,令仪老公的态度渐渐转变了。他变得越来越黏令仪,最后连工作都换了一个不常出差的职位。我曾经笑问令仪,是不是因为她在房事上表现的更热情,所以陈兄舍不得离开家了,她总是红着脸笑骂我不正经。不过,依我从嘉羚那里侧面打探的结果,鱼水之欢的热烈是有蛮大的关系的。那个男人会舍得把美丽又愿意甚至渴求时常燕好的娇妻留在家中呢。
不过,这也表示我和令仪的性关系也就中止了因为我觉得,她的老公在家的时候,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和令仪……而且,我虽然有点醋醋的,但是看到令仪幸福的样子,我也为她高兴。最后,我还有一点不能对令仪不满的原因:“令仪,不要自责,你和陈兄的美满是好事,而且我觉得,是我间接促成的。所以,如果我要怪谁的话,只能怪我自己……”
我笑着说。
令仪的表情却是很认真,充满了同情的把手放在我嘴上:“小罗!不要这样讲!我总觉得很亏欠你,在你需要支持,或只是有个人可以谈谈的时候,我却没办法陪在你身边。”
我握住令仪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不要难过,知道你关心,我已经很窝心了。”
“小罗……”
令仪有点欲言又止的挣扎着:“下个月底……老陈要到东南亚出差一趟,嘉羚也正好会去社团的露营活动,如果你需要……需要我的话,我可以来陪陪你……”
“令仪,你不要这样。我已经听嘉羚说过了,这次的东南亚之行根本是陈兄藉公事之便安排的,他为的就是要带你去走走,与你独处。况且我知道你也是很迫不及待想去的啊,你若是为了我不去,这对你们都是不公平、而且有害的。”
“可是,你……我不放心……”
“令仪,你的关心,真的使我很感动。你放心吧,我想,在下个月底之前,我就应该能处理好我自己的事了吧。”
令仪仍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是吗?那……你和嘉羚,从此形同陌路了?”
我摇了摇头:“不会吧,我不会再躲着她了。就算我们分手,也不必像有仇似的,不是吗?”
相对无言了一会儿,令仪温柔的用手揽住我的颈子:“小罗……”
她倾身将脸贴近我,湿濡软热的红唇印上我乾渴的嘴,也许这只是个友善的表示,但是她的双眼闭着,嘴唇微微张阖探索着,喉间发出细小的呻吟声,也许我太努力的试图解读她的吻,不过,这仍是那位保守谨慎的令仪姐,在一个几乎公共的场所,与一个不是她丈夫的男人……
令仪的唇放开了我,她重新张开美目,深深的看入我的眼中:“我得走了,可是……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挂念你的!”
我无言的看着令仪付了帐,向我摆手笑了笑,转身走出茶馆……
我真的在下个月底以前“处理”了自己的事:离开台湾的那天,正好可以搭要去东南亚的陈兄和令仪之便车去机场。那天早上,我有个出乎意外的访客,嘉羚背着露营背包和睡袋出现在我门口。
自从令仪和我谈过以后,我就真的不再躲避嘉羚。我猜想令仪可能也和嘉羚谈了同样的事,因此我们偶尔在楼梯间碰面时,也都会打打招呼,问一下最近如何的话,当然,两人都会避开那些敏感的话题。
“嗨,小罗哥哥……”
嘉羚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和登山鞋,却能突显出着她修长均匀的长腿,一件帅气的牛仔上衣罩着鲜明的红黄格子绒布衬衫,乌黑的长直秀发别有风韵地用一块对折成三角的深蓝大布巾包着,给人一种认真又可爱的印象。
“嗨,嘉羚,看来你对野营的预备很内行嘛!等同学来接啊?”
“嗯。”
嘉羚点点头,可爱的凤眼看着我背后地上放着的两箱行李:“你也都打包好了?”
“对啊,家当能送的送、能卖的卖,剩下就是这些啦。下午搭你爸妈的便车去机场,后天房客就会搬进来了。”
我接受了一位老同学的邀请,在他服务的一家跨国企业里申请了一个职位,那时正值经济热络,公司扩张的时期,一切进行的很快,一个月不到,我就收到了去温哥华的机票。
“唔……祝你一切顺利,好好照顾自己。”
呵呵,母女连心,连嘱咐的话都一妓?“你也是,玩的愉快,自己小心,别被熊抓去吃哦。”
“哈!哈!熊才不忍心吃我咧。”
“对哦,嘉羚太可爱了。”
“哈……”
嘉羚微笑着,突如其来的问:“你真的还觉得我可爱吗?”
“当然……”
我静静诚心的回答。
“你……会不会恨我?”
我压抑住那股宣泄情感的冲动,无言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