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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很忙,大家知道我不介意多做事,所以时常有人找我帮忙,我一般是来者不拒。我和同事们慢慢地熟悉起来,跟海伦的关系更是融洽。如果你没有野心,大公司其实是很容易混的。
我仍然没有找到可以结婚的姑娘,每天下班回家就想女人,然后躺在床上手淫。至于幻想的对象,有时是楼下超市里新来的收银姑娘,有时是杂志上的封面女郎,更多的时候是海伦,毕竟是天天见面,稍加想象即可栩栩如生。如果哪天她穿了适合我口味的套装,那么当晚必定会被我狠狠地意淫一番。
白天上班时我则常常考虑两个问题:第一,公司能不能让我混到退休?第二,就这样混一辈子有没有意义?我常常一面思考着,一面对着窗外发呆。就这样,积雪渐渐融化,小草悄悄露出了头。
五月的一天,天气很晴朗,温度接近了十度。我一早去上班,路过楼下的小花店,正赶上开业十周年,门口站了一个女孩子,给每个路人一束花,我于是也拿了一束。
走到办公楼前,一辆小汽车开过来,在我面前戛然而止,车窗摇下来,原来是海伦。
她探出头问:“你交女朋友啦?哪儿来的花?”
“您看仔细,这不是玫瑰!”我回答她:“那边的花店开业十周年送的,人人有份,送给您吧!”说着,我把花束递给她。
海伦接过来,嗅了嗅,说到:“好香啊,好久没收到花了。”
我开玩笑地说:“要是您喜欢,以后我常常送您几束。”
“好啊,一言为定。”没想到海伦不客气地答应下来。
我接了一个急迫的课题,一忙,就把花这件事彻底忘记了。
几个星期之后,我在楼道里遇见海伦,四下里正好无人。海伦半开玩笑地问:“怎么这么小气,我的花呢?”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感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明天一早就去买,买最贵的。”
“不用了,让别人看见会传闲话的。”海伦笑笑说:“不如来点实惠的,你请我吃饭吧!”
“好啊,我们中国人最喜欢吃吃喝喝拉关系了。”我如释重负,马上就敲定了时间:“明天是周五,晚上行吗?和上回一样,六点半从公司走,这次您坐我的车,如果您不害怕。”
“您买车了?只要有饭吃,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这天夜里,我失眠了。海伦虽然比不上德朗内夫人,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这个女人不难相处,对我也有好感。我该不该逢场做戏,顺水推舟?或者,会不会只是我的错觉,一相情愿?
褐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饱满的身材,合体的套裙,还有长筒丝袜和高跟皮鞋,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直到天明。
第二天上班,我继续思考着夜里没有想通的问题,几乎没有做任何其它事情。好不容易耗到五点,我赶紧回家。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仔细洗了澡,换了身干净像样的衣服。下楼之后,我鬼使差地溜进小花店,先选了一束漂亮的杂花,想了想放下来,换成一束白色的玫瑰,等付钱的时候,又反悔,重新换了一束紫红色的玫瑰。
六点半,我准时把车开到了公司大门口。
海伦坐进副座,一面系安全带,一面开玩笑地说:“您专心开车,别老盯着我看。”
我没有答话,伸手从后座拿过鲜花递给她。
海伦有点吃惊,局促了一会儿,接过花抱在怀里,又嘱咐了一句:“您专心开车,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我们还是去了第八大街的那家红房子法国餐馆,原因很简单,海伦带我去过一次,所以我对行车路线比较熟悉。
也许是因为那束花的缘故,气氛不像上一次那样轻松。色拉过去了,主菜过去了,甜点也过去了,咖啡上来了。海伦这才开口说话:“我是结了婚的女人。”
我没有作声。
“所以,您的花,也许送错了对象。”
我还是没有作声。
“您有没有想过找一个女朋友?或者,您已经有了?”
“我没有女朋友,我正在找,都不合适,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是已经结了婚的。”我不得不开口了。
“我结婚很久了,我的丈夫,原来是我的老板,现在在上海通用。”
“这个我知道。”
无话可说,又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海伦才重新开口:“您在上海住过吗?”
“我出差去过几次,没有长住过。那里的人西化,做事也比较守规则,所以国际公司都愿意去上海而不是北京。您没有去探亲过?”
“没有。听说上海女人很开放,是吗?”
“在中国,上海女人相对开放一些,但恐怕还是比不上这里的女人。”
海伦沉思起来,壁炉里的火苗跳动着,忽明互暗地照在她的脸上。
“我想讲一点私事,希望您不介意。我很担心,我丈夫在上海会被女人诱惑。您了解您刚才说的国际公司里,中层管理人员的情况吗?”
我犹豫了半饷,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她:“海伦,我不想骗您。我在北京的美资企业干过,那里的外籍管理人员,三个月之后大部分都有了情人。我是说大部分,不是全部,您的丈夫肯定属于那小部分。作为女人,您已经这么出色了,您丈夫何必再出去找呢?”我尽力安慰着海伦,想起往事,心情也沉重起来,继续说:“海伦,我不是说你们的男人都不好,在我们中国,人要是有了权力,总是忍不住要滥用。还有,我们中国的很多女人,怎么说呢?当然大多数是好的,但是有一部分,比较势利。”
“这种事那里都一样,不光是你们国家。”海伦摇摇头,继续说:“这也不能怪女人势利,男人就不势利了?女人在职场,干得再好,人家还是把你当花瓶,所以,识相一点的职业女人,干脆就承认自己是花瓶,反而能少走些弯路。”
饭局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海伦喝了几杯红酒,所以我直接把她送回家。路上,我尽量捡轻松的话题,比如问问她的房子如何?学区好不好?地税几何?海伦的情绪不高,她只是泛泛地回答,最后还说,一个准单身女人很难,有一次半夜,不知哪里窜来一个醉流浪汉,砸她的门,吓得她报了警,可警察过了四十分钟才赶到。
费了一些周折,我终于把车停在了海伦家的车道上。
海伦抱着花束下了车,对我说:“谢谢您,下周见。”
我问:“您不请我进去喝点什么?”
“好吧,按照您们的风俗,我也客套客套。您不进来喝点什么?”
我关掉发动机就下了车。“那我就不客气了。”
海伦笑笑,掏出钥匙打开门,我们进了房门,然后,便自然而然地拥抱在一起。
“您是策划好的吧?”
“不,不是,我回不去了,我不认路。今天晚上,您不用害怕醉汉了。”
“不一定,还要看您是不是足够强壮。”
“那咱们现在就实际测试一下吧。”
(十一)
加拿大地广人稀,经济条件好一点的家庭都喜欢买大房子。退休的人家一般买平房,年轻一些有小孩或准备要小孩的,则倾向于两层小楼。海伦的房子就是两层小楼。一楼是车库,厨房,客厅,洗衣房和书房,还有一个厕所,二楼共有三间卧室两个浴室。对我而言,有点复杂得搞不清方向,不过,这天晚上,如果有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闯进来,是绝对能够轻易地找到主卧室的。
门厅里,斜躺着两双黑色的皮鞋,一双男式一双女式。两件西服外套,又是一男一女,指向旋转楼梯。深灰色的西服套裙,男式西裤,一条蓝色的领带,两件白色的衬衫,拾阶而上。男式背心和镂花的胸罩,指明了主卧室的方位。卧室的房门是虚掩的,一条平头裤衩,一条蕾丝边内裤,一双黑色的短袜,还有一双肉色的长筒丝袜,把视线引向房间正中宽大的软床。昏黄的壁灯下,床上一片零乱,却不见了男女主角。通往浴室的门半掩着,飘出水蒸气和阵阵愉快的笑声。
“海伦,实际测试的结果怎么样?符合客户的要求吗?”
“外型尺寸合格,强度超出标准,技巧性有很大欠缺。”
我和海伦泡在三角大浴缸里,疲惫不堪而又心满意足,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闲话。
“海伦,我当然没有什么技巧,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啊!”我在撒谎。
“嗯,我相信,看样子你确实没什么经验。”海伦轻信了。
“再说,你那么迫不及待,我本来想先来二十分钟前戏的,你却一把抓着我那东西就塞进去,又喊又叫地动作起来,我怎么办?只好跟着你一起大干快上啦。还有,你的身体又是那么热,那么性感,正常的男人谁还控制得住?”虽然是恭维,但我没有撒谎,海伦的确是丰臀肥乳,凹凸有致,做起来非常舒服,我终于理解了古人所谓的羊大为美。
“那倒也是。”海伦抱歉地笑笑:“我很久没有男人了,所以急了一点。”
初春的寒夜,万赖俱静,浴室里却热气缭绕,令人身心松弛,通体舒坦。我和海伦闭着眼,静静地享受了好久。
“海伦,我可不可以问一个私人的问题?”
“可以,问吧。”
“你和你丈夫离开奥沙瓦时,为什么一个去上海,一个来卡尔加利?这在加拿大很少见啊。”
“当时我们都看出制造业不行了,我丈夫认为制造业在中国还能红二十年,而我觉得制造业在哪儿都没前途,只有资源业可能稳定一些,所以我们决定各自试走一下自己的路,谁发展得更好,另一个就转过去。没想到,一下子好几年就过去了。”
“海伦,恕我直言,现在看来,你们两个都是对的,那么谁迁就谁呢?总不能长期两地分居吧?”
“不,他是对的。”海伦沉吟许久,答道:“我在这里已经走到头了,他们不会再给我升迁了,一个女人在工业界,总是有玻璃天花板的。”
海伦讲的确实是事实,我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安慰她。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我重新开口问:“海伦,有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我听说你是原来的副总提拔上去的?”
“连你都知道了?”海伦笑了笑,爽快地回答:“他们都说我是副总的情人,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那时我刚来,他们把我当小文秘用,这怎么可以?读了工商行政管理,就得做管理,否则就白搭了。我就想了个办法,既然他们把我当花瓶,我就干脆做出花瓶的样子。那年副总来主持年会,在希尔顿,他的包房也在那个酒店里。我算好时间,敲门就闯了进去,汇报工作,然后等几个头头真的来谈工作,我故意把头发衣服弄乱,恰到好处地迎出去。他们以为我是副总的人,就把我拉进了管理层,就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海伦,你真聪明。”我由衷地赞叹道:“我真得好好向你学习。”
“学什么?说吧,我教你。不过,现在我得出去透透气了。”人都喜欢恭维,海伦当然也不例外,她给了我一个吻,水淋淋地起身,裹上浴巾出去了。
我又泡了一会儿,才手拿浴巾,一面擦着身体一面走出浴室,猛抬头,只见海伦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地上,弯着腰正在整理床铺。浑圆的屁股,高高撅起;雪白的奶子,颤颤巍巍。我不由得浑身松软,一处发硬,凑上去一把环抱住她。
“海伦,刚才你说我的技巧性有很大欠缺,这个,可不可以教教我?”我嬉皮笑脸地问。
“当然可以,咱们就从头开始吧,第一课,怎样给女人脱内裤。”海伦侧过头,又给了我一个吻。
接到指示,我毫不犹豫,拦腰抱起海伦平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侧躺下来,一手搂住她浑圆的肩膀,一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嘴巴也没闲着,在饱满坚挺的乳房间拱来拱去。
海伦不愧是搞管理的,气喘嘘嘘间还能发出各种指令:“手往下,对,探进去,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抹,好,回来,再抹另一边,嗯,嗯。”
她的喘息愈来愈急促,身体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一条腿自然而然地蜷起来,让内裤滑脱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辞:“好,就这样,让它挂在另一条腿上,抚摸我的私处,啊,啊,对,再温柔一点,啊,不行了,受不了了,快进来吧,以后有时间再继续学。”
我自己也快受不了了,两腿间硬得好像要爆炸。我收回手,翻身压上去,女人的两腿已经自动分开了,我握着直撅撅的肉棍,顶住水淋淋的阴户,便要挺身而入。
“叮铃铃!叮铃铃!”突然,床头的电话响了。我和海伦都吓了一跳,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终于,铃声停了,我们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下去,那电话又响了。
“可能是我丈夫,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海伦推开我,返身爬过去,接起了话筒。
“亲爱的,是我,我在浴室,所以晚了。什么?什么学校?做什么?年薪多少?”
似乎真的是重要的事情,海伦和她的丈夫认真地讨论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感到自己很尴尬,也很多余。我跪坐在床上,赤身裸体,耷拉着阳具,左右打量起这间卧室。
西方人在装修方面用色比较大胆,这间卧室主题是红色。墙壁是暗红,窗帘和地毯是猩红,床上用品则是紫红。墙上挂着几幅名画的复制品,画布上的西洋裸女半掩着轻纱。宽大的席梦丝床,靠墙摆在正中,厚厚的紫红色绒布被单,散发着暧昧和情欲。梳妆台和梳妆镜,与床同宽,与浴室相对,床上的迤旎春光,一览无余。海伦的经济条件,显然要比德朗内夫人好得多,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
我的视线,移回床上,海伦跪伏着,两腿自然分开,阴户也像德朗内夫人一样刮得干干净净。我不由得心中惭愧:海伦和德朗内夫人都对我很好,她们的丈夫也没有招惹我,可我却处心积虑地把她们弄上床,这实在不太道德!
我的眼顺着海伦光滑的脊背,转到床头柜上。电话机旁放着一个小镜框,里面是海伦和她丈夫的合影。天哪,那半秃顶的中年男人,和我在北京时的经理相似极了,尤其是那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蠢态!林薇,琴姐等人的影像浮现在脑海!他妈的,他们欺负了多少我的同胞!还有他们的先辈,在中国犯下了多少滔天罪行!他们何曾忏悔过一丝一毫?我气血沸腾,上下两分,一股直奔脑海,一股冲入下体。
我向前紧爬两步,抱住海伦浑圆高撅的屁股,噗哧一声,一捅到底!
镜框里的男人还在蠢笑着。
咣铛,话筒坠落下来,被电线牵着,垂来荡去。
(十二)
我和海伦不再是单纯的同事了,我们有了情人关系。当然,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只不过是简单的相互需要。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两个,说好听是男女同事日久生情,说难听就是孤男寡女勾搭成奸。
海伦和中国女人不一样,既然做了,就彻底放开,不再兼顾什么牌坊。每次幽会,她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很职业很良家的样子。海伦非常了解男人,为了助性,什么都可以尝试,她是我真正的启蒙老师。
时间过得飞快,在放纵缠绵之间,窗外那株枫树已是郁郁葱葱;又不知何时,郁郁葱葱忽然变得黄金般灿烂辉煌;一夜西风乍起,那灿烂辉煌便叶落归根了。
这一年,冬天来得特别早,特别突然。
十月下旬的一天,我和海伦出差去埃德蒙顿。本来天气很好,下午三点我们往回开的时候,突然暴风雪降临了。好在我们开的是一辆大切诺基,底盘比较高。我们压着浮雪,小心翼翼地走在二号高速公路上,才开出去不远,路就被封了,说是前面有好几起车祸,有一辆油罐车翻了,路面上淌着燃油。我们只好拐上乡村公路,路况更加糟糕,海伦把我换了下来,她是魁北克人,雪地行车经验丰富。
漫天的风雪,能见度越来越差,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少。我们慢慢地开了一个小时,才走出去五六十公里。突然,我看见对面车道边歪着一辆车,似乎有人在拼命地挥手。我赶紧告诉海伦,她也看见了,缓缓地把车停了下来。
我们冒着风雪跳下车,原来是一辆很旧的道皮卡,滑出了路面陷进沟里。车主是个年轻女孩儿,已经快冻僵了。我们把女孩儿扶进吉普的后座,暖和了好久她才能讲话。
女孩儿名叫梅兰妮,住在埃德蒙顿郊区,去米勒镇替家里办事,回来时车就失控了。她没带手机,等了一个小时才遇见我们这一辆车。
梅兰妮还想再说下去,海伦摆摆手,掏出手机,说:“我来叫汽车协会的拖车。”
我连忙阻止她:“这种天气,恐怕再等两个小时拖车也来不了。”我转过头问女孩儿:“梅兰妮,你别慌,告诉我们,你家的具体位置。”
女孩儿回答:“不太远,从这儿往北开,快到李杜克镇时路边有个加油站,是我姐和姐夫开的。”
我又转过头和海伦商量:“海伦,我们送她一下吧,我知道这是南辕北辙,可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海伦没说什么,爬回驾驶座,小心翼翼地做了个三点掉头,往回开去。
暴风雪似乎小了一点,能见度好多了,海伦加快了车速。
“停,停车!”
远远地,我看见路边一个加油站。海伦拐了进去停下来。
“不,不是这个,还要往前。”梅兰妮叫起来。
“我知道,我要加油。”海伦有点不耐烦地说。
我赶紧跑进小卖部,买了一大杯热咖啡加两个甜圈。等我跑回来上车,海伦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了。我把咖啡和甜圈递给后座的梅兰妮,姑娘又饿又渴,连谢谢都来不及说,接过东西就吃起来。
海伦瞟了我们一眼,没说话,车子怒吼一声冲上大路。没有再开多久,我们就找到了梅兰妮姐姐家的加油站。海伦不愿意下车,我独自把梅兰妮送进加油站附属的小吃店。
昏暗的屋子里,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码货,梅兰妮扑到她的怀里大哭起来。我觉得自己很多余,便悄悄退了出来。
我们正准备拐回大路,那个女人,想必是梅兰妮的姐姐,跑了出来。
海伦踩住刹车,摇下车窗。那女人问:“谢谢你们送我妹妹!你们是去南面吗?”
“是,我们去卡尔加利。”海伦回答她说。
“二号高速路已经通了,你们不用绕乡村公路了。你们要加油吗?免费的。”梅兰妮的姐姐看来是个很实在的村姑,不过海伦好像不愿意多和她讲话。
海伦没有接话,一面跳下车一面对我说:“我累了,您来开高速。”
梅兰妮的姐姐显然听不懂法语,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说油箱是满的,谢过她便赶紧上路了。
高速路上路况很好,雪暴也渐渐停息了。海伦一直不说话,我也不敢招惹她。
天已经黑透了,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我们接近了卡尔加利城北。我实在忍不住问:“海伦,我知道一来一回耽误了两个小时,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海伦回答:“我没有抱怨啊!冬天出门,见到车祸是一定要帮的。”
我又问:“那您这脸色是给谁看呢?”
海伦不说话了,我也懒得搭理她。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开了口:“您去买咖啡和甜圈,怎么也不问问我饿不饿,渴不渴?”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恍然大悟,忙不迭道歉:“我这就将功补过,给你买最好的。”
“算了,让人提醒了就没有诚意了。”
海伦终于高兴了一点。再要强的女人也还是女人。我到一个出口下了高速路,找到一家咖啡店。我们每人点了一份热汤和新鲜面包,又喝了一大杯浓咖啡,然后才再上路回家。
我的公寓比较近一些,海伦就住下了,没有再开车回她自己的家。我们都很累,洗洗便上床睡了。我辗转反侧,从一数到了五千,还是睡不着,海伦也翻来覆去的。
“海伦,我们可能不该喝那杯咖啡。”
“嗯,我想也是,我们说说话吧。你觉得刚才那个姑娘怎么样?”海伦转过身,靠进我的怀里。
“我没太注意看,她浑身都是雪,挺落魄的。”我一面搂住女人,一面小心翼翼地措辞。
“那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本地姑娘,好好成个家?”海伦抚摸着我的胸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想过,又怕语言文化还有生活习惯互相不适应。”
“从阿尔伯塔到马尼托巴的乡下姑娘最适合做妻子,她们一般在高中就找好对象,叫做高中甜心,毕业后就结婚,结婚后就生孩子,一个接一个,然后就是相夫教子。你们中国男人不是最喜欢这样的传统姑娘吗?”海伦的手继续抚摸着我,愈来愈往下身移动。
我开始喘息起来,也腾出一只手摩挲着她光滑的后背。“这倒也是,我也听说过乡下姑娘的好处,不过,不过,那你怎么办?”
“我?我和你能有什么结果?”海伦笑了笑,手,不安分地伸进了我的内裤。“我正要和你讲,我准备辞职了,我在这里已经爬到头了,我丈夫给我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在上海的一家国际学校当教务长。”
“真的?”我吃了一惊,才硬起来的阳具又蔫了下去。
我想了好一阵,才慢慢地说:“不过,海伦,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上海比这里好得多!”
“是,我累了,想回家了。”海伦有些伤感,不过手上并没有停歇,她缓缓地套弄着,我的那东西又有了起色。
我知道我也得做些什么,便顺着她的后背一路滑下去,探进了她的内裤,抚摸起浑圆的屁股来。
这样,我们爱抚着,很快就都汗津津的了。海伦停下来,拉下我的裤子,问:“还有,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
“我?我不想回中国,那里竞争太激烈,做技术的很让人看不起。”我一面配合着她屈起腿,让内裤滑出去,一面实话实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社交,所以,我认为你去大学教书也许会更愉快。你知道吗?这两年阿尔伯塔大学很有钱,正在招石化能源方面的教授,我有内线消息,他们的工学院准备扩招一百个教授。”海伦自己褪下了内裤,贴紧我,一边研磨着一边说。
我翻身压上去,分开女人的双腿,跪好,杵进去,问:“他们疯了?要一百个新教授?过几年能源热凉了怎么办?都赶走?”
“你真是个书呆子!”海伦有些不满:“先把事情做大,将来出了问题省政府自然要管,问题越大政府越不能不管,你懂不懂?”
我也不高兴了,停止了动作:“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又不想往上爬。”
“过两年,和你前后脚进来的新人升上去了,你还在原地踏步,到那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海伦觉察到我的不悦,双手搂住我的肩,放缓口气说:“你现在走正是时候,可以带走几个项目,我会帮你的,地下室那几台不常用的设备也可以拿走,过四年拿了终身教授,你还愁什么?”
“这么好的事!我的英语能讲课吗?”我动心了,可又不太自信。
“讲课有什么难?第一遍要费些精力备课,讲到第三遍的时候,连讲义都不用带。你看现在的教授,不也大多是混混吗?别得罪基金会,别得罪校领导,别得罪其他教职员工,别得罪学生,就成了!你不是锋芒毕露的人,别太不自信了!”
海伦一番开导,我感到前途豁然开朗,不由得由衷地充满感激。“海伦,谢谢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
“怎么谢?”
“当然是以身相许啦!”
谈话,停止了。
床,嘎吱嘎吱地摇晃起来。
(十三)
雪莱说得好: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早,去得也早。转年的三月底,冰雪已经开始消融。海伦就要走了,我还要等到五月底。
我去阿尔伯塔大学任教的事情非常顺利。加拿大的教职,门槛其实很低:第一要有博士学位,英国的最好,美国的其次,其它欧洲国家的也行,本地的勉强凑合;第二要能搞项目拉赞助,也就是说要能给学校和系里弄来钱,像我这样有大公司背景本身就带着项目的最好;第三要有关系,要有学术界的大拿或企业界的金主推荐,至于真正的学术能力,反倒是次要的。
四月初的一个周末,阳光非常明媚,房檐滴滴嗒嗒淌着水,有的地方草皮已经露了出来。我和海伦来到公司,她要把自己私人的东西装进纸箱子,而我负责把纸箱子一个个搬到她的车里。
因为气温比较高,海伦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春装,脱掉风衣,只剩下绿色的圆领衫,白色的窄裙,肉色的丝袜,紫色的高跟皮鞋。她的情绪很好,一面忙碌一面哼着小调。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站在旁边,不由得有些嫉妒,酸溜溜地说:“不就是要去见老公了,至于吗?跟良家妇女似的。”
“我本来就是良家妇女,都是被你们这帮臭男人勾引的!”海伦一点儿也不生气,弯着腰继续装东西,短短的窄裙,几乎遮不住屁股。
我看着她清凉性感的打扮,不由得妒火欲火一齐燃烧。“是吗?良家妇女有像你这么好勾引的吗?”我贴了上去,硬梆梆的下体顶住了女人的臀尖。
“别胡闹,这里可是办公室。”海伦直起腰,转过身来推我。
我趁势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握住一只乳房,同时嘴巴也凑上去吻她:“办公室?办公室怎么啦?你不是说职业女人就是办公室花瓶吗?花瓶不就是用来插的嘛!”
海伦一边侧过头躲我,一边气喘嘘嘘地讨饶:“好了,别闹了,一会儿来人怎么办?你弄起来时间那么长。”
我依然不依不饶:“没关系,哪儿那么巧来人?要不然,你先用嘴给我弄差不多了,我再插进去,一会儿就完。”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整个房间暖洋洋地充满春意。海伦拗不过我,她自己的性趣也被挑上来了。风骚性感的女人缓缓地跪了下去。我的裤带被解开,长裤短裤一齐落了下来,胡乱地堆在脚上。
口交,在我和海伦之间不算什么新鲜事。她一手托着阴囊,一手握着阳具,不急不缓熟练地摩挲着,套弄着。女人手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熠熠闪亮,令我格外意气风发。我昂首挺胸叉立着,感到自己从未有过这样高大。
海伦见火侯已到,轻启朱唇,我的龟头就被含在了白领少妇的口中,多么温暖,多么湿润!
“啊,海伦,舒服死我了!”到底是职业妇女,做事就是专业,懂得客户至上的道理。我俯瞰着跪在脚下的女人,平时是那么风风火火,此时此刻又是那么温柔,我禁不住忘乎所以起来。“海伦,你丈夫,当年是不是在办公室里把你搞上手的?”
海伦唔了一声,没有停止动作,于是我继续下去:“那天下午,他打电话给你,叫你下班后留一下,到他办公室里谈转正的事,你心领会,捱到大家都走光了,然后你们就办成了交易,对不对?”
海伦吐出我那东西,抬起头,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说出去过啊。”
“你们的那些蠢男人干的坏事,我猜都不用猜!他是不是让你趴在老板桌上,撅着屁股从后面干的?”
“啊?你连这些细节都能猜到?”海伦惊呆了,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果然是这样,我怒火中烧,喝斥到:“别愣着!起来,脱掉裤子,趴到桌子上去,撅起屁股,我也要从后面干!”
海伦缓过,撑着我的膝盖站起来,转身弯腰,解开短裙,褪下内裤。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法国女人真是骚!她挪到桌前,伏下身体,高撅屁股,还对着我晃了晃。怪不得老板们都喜欢在办公室里搞女人,和家里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我胸中的欲火越烧越旺,勒令到:“屁股再撅高一点,腿再分开一点,别乱动,等着我!”
我紧盯着女人白嫩的屁股,臀沟间湿漉漉的,暗红色的肉唇微微颤动,仿佛是在热烈地邀请。我心潮澎湃,热血上涌,扶着怒不可遏的阳具,抵住水汪汪的肥穴。
“海伦,你说,那回在希尔顿,副总是怎么干你的?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没有啊,我说过的,那是我骗大家的。”
“骚货,你不老实,你以为就你精明,别人都是傻子?那帮管理层的王八蛋,哪个不是人精?就那么容易被你耍?”
“啊!受不了了!”海伦呻吟着,扭动着,哀求着:“我真的没有给那老东西干,老东西年轻时花过头了,那东西根本完了,我连吸带舔半个钟头也没硬起来。我真的没骗你,你快进来吧!”
我笑了,笑得那么苦涩,我又想起了林薇,想起了琴姐,想起了千千万万职场中挣扎的女人。我双手把紧海伦健壮的腰肢,晃了一晃,身体缓缓向前顶去。我看着自己肿胀发紫的龟头,分开两片肥厚的肉唇,慢慢挤入女人的身体,然后是黝黑粗壮的阴茎,紧跟其后。终于,丰满的臀丘和健壮的下腹碰在了一起。
整根没入。
啵滋,啵滋,肉体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起来。
“哦,舒服死了!”海伦情不自禁一声轻呼,她踮起脚尖,努力地迎接着冲撞,而我,则扶着女人的腰肢,不慌不忙地抽送享受着。
“啊,深一点!啊,再快一点!”海伦哀求着。
我大声喘息,加快了节奏。做老板的滋味真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我踌躇满志,抽插着,品味着。
“海伦,县官不如现管,你老实说,你除了走上层路线,咱们所里的头头脑脑有没有睡过?”
“嗯,我,我没办法,老所长睡过,就几次。”
“他妈的,你说,你到底和多少男人睡过?”
“啊,记不清了,加上结婚前的,有那么十来个吧。啊,啊,别停!”
“十来个?你还挺实诚!真不要脸!”
我越干越气愤,越气愤越狠命干。我奋力抽送着,愈来愈急,愈来愈快。
“不能怪我啊,我只是一个女人,嗯,啊,你今天真厉害!如今这世道,没有家族背景,能挤进管理层,哪有干净的?”胯下的女人开始痉挛,湿滑的肉壁一阵阵收缩,温热的汁水顺着大腿,一股股不住地往下流淌。
“骚货,老班子走了,新班子上来了,你就老实了?心甘情愿坐冷板凳了?你怎么没去和新所长睡?”
“啊,我去试过的,新所长不想和我睡,嗯!啊!”
“胡说,那家伙是圣人吗?现在还有圣人吗?”
“不,不是,啊,我不行了!他是同性恋,只玩儿小男生。”
“他妈的,你们整天人模狗样,满嘴黑带六西革码团队精,背地里他妈的一肚子男盗女娼!”
我再也无法忍受,深深一个突刺,一股滚烫的浓精,直射入职业女人的最深处。
海伦瘫软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十四)
七月的阿尔伯塔,阳光明媚,气候宜人。大草原上的小麦已经开始结穗,清风拂过,泛起层层金黄的波浪。
我来到阿尔伯塔大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除了备课和调试仪器,就是在校园里闲逛,没有什么事情。阿尔伯塔大学是加拿大最大的学校,中国留学生也最多,中国人里面杂七杂八的事情也最丰富,什么通奸啦,交换啦,应有尽有。
学校里逛够了,我就开始往周边地区发展,重点是几个购物中心。这倒不是因为我喜欢购物,主要是购物中心里常常有一些展览,比如汽车促销,房地产促销等等,我比较感兴趣。
这天星期五上午,我不想做事,开车来到离学校最近的购物中心,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购物中心的过道很宽敞,中间排着一溜小商亭,通常是卖手表,装饰品,假珠宝和手机的。我踱了一圈,目光落在维尔京手机商亭里面。两个年轻姑娘正闲撑在柜台上,其中一个似乎有点儿面熟。那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不高不矮,体型匀称,白色的短袖衫扎在牛仔裤里,一看就充满活力。
我正要走近些看她的胸牌,她也注意到了我。我们不约而同地认出了对方。
“梅兰妮!”
“是你!”
“对呀,是我,梅兰妮,又见到你真高兴!”
“我也真高兴,那天你们一下子就走了,连个电话也没留,我都不知道去哪里谢你们!你又是来埃德蒙顿出差吗?她呢?那个和你一起的女人,很凶的样子。”
“你是说海伦?她辞职了,去中国和她丈夫团聚了。我也辞职了,搬到这里来了,我在大学里教书。”
“是吗?太好了,那你就是教授啦?”
“算是吧。”
“快中午了,我请你吃快餐吧,那天你的甜圈可真香。”梅兰妮兴高采烈地转过头,对她的同伴说:“阿什丽,今天我先去吃饭,一会儿换你。”
那姑娘笑笑,爽快地说:“去吧,慢慢吃,别急着回来,我今天不饿。”
将近正午,餐饮区熙熙攘攘。我对梅兰妮说:“小妹妹,你想吃什么?还是我请你吧。”
梅兰妮高兴地回答:“好啊,我最喜欢吃白食了,不过我不想吃肉,怕胖,咱们就吃寿司吧,寿司不是你们中国发明的吗?”
“好,就吃寿司,不过,寿司是日本发明的,是日本文化中为数不多的好东西之一。”
我们端着盘子找了个空桌坐下。我看着姑娘吃得津津有味,问:“梅兰妮,说说你吧,你中学毕业了?”
“嗯,刚毕业。”姑娘噎了一下:“我们镇里的学校,学习都不太好,没几个上大学的,男生都去北面挖矿去了,女生除了结婚的,剩下的都在打短工。喏,那边卖薯条黄头发的女孩儿,娜塔丽,我同学,我坐她的车上下班。”
“结婚?这么早?”
“嗯,一多半吧,上学时就定好了的,不早了,我妈十六岁就生我大姐了。”
“梅兰妮,你到底有几个姐姐?”
“四个!大姐乌尔苏拉,有三个孩子,在红鹿市,大姐夫是石油工人。二姐维多利亚,离婚了,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家里。三姐奥莱维娅,你见过的,开加油站,也是两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哥哥威廉,我嫂子去年刚生完孩子,又怀上了。”
“这么多?”我吃了一惊,脱口问到:“那你准备生几个孩子?”
“我?没想好呢,先来三个吧。”
海伦说的没错,这大草原上的女孩儿都是居家型的。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天棚,直照着吃得眉飞色舞的姑娘。我这才有工夫仔细打量她一番:长长的睫毛下,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小巧的翘鼻两边,散布着淡淡的雀斑,金黄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而健康的肤色,好像那刚刚成熟的小麦。
我不由得问:“梅兰妮,我听说咱们这块儿的农场里,主要是早先乌克兰移民,你们家兄弟姐妹的名字,怎么都是德国味儿?”
“我们家祖籍是西里西亚,那地方挺乱的,后来我们家搬到南乌克兰,后来革命了,我们又跑了出来,糊里糊涂来这里落了户。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只要是能种麦子的地方,我们就能活下去。”
我望着这个单纯快活的女孩儿,心里无限感慨:全世界劳动人民大同小异,首先是要生存,其次是要尊严和体面。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梅兰妮,我可不可以换个话题?你们家在这里很久了,你是不是对这里的事情都很熟悉?比如说,哪块地比较好?我是说买地盖房子。”
“我当然是门儿清啦!”梅兰妮高兴地回答:“原先房子挺便宜的,也没什么人买,这两年挖油找矿的人多了,就涨起来了,你要买的话越早越好。城南这块儿就有好几个新区,你去现场看了吗?”
“我看了一个,就西南边那块儿,离学校特近,卖房的人挺热情的,说下个礼拜每个宅地基还要加五千,不过他说可以给我保持住。”
“西南边?离学校特近?”梅兰妮放下塑料叉子,想了一会儿,突然紧张起来:“你没签什么吧?那块地不行,地势低,原来是泥潭,他们垫高了专门蒙你们外地人的,下暴雨还有化雪的时候,地下室容易渗水,你快退了吧!”
我也紧张起来:“我还没签呢,本来说下周去交押金的,买房怎么这么多事儿?”
“当然啦,现在造房子快,用料也省,不像我们家,房子都是自己造的,你要是一开始不弄好,将来可麻烦了。”梅兰妮端起托盘站起来说:“我得回去了。这样吧,我回家问问我三姐,她消息最灵通,你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我写了电话号码,顺带着公寓的地址,一齐交给姑娘:“梅兰妮,谢谢你,我们给你的同事也买一份寿司吧,你带给她。”
(十五)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打开电视看房屋装修频道。梅兰妮一番话,使我对买房的事情重视起来。
将近九点钟的时候,门铃响起来,我按住对讲机,原来是梅兰妮,我连忙按电钮打开公寓大门。
等我迎到电梯口,梅兰妮正好上来,左手一个塑料袋,右手一个纸袋,一见我就抱怨:“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十好几次。”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手机放在车里了,很少有人给我打电话。”
我把姑娘领回家,让她坐好,倒了一杯水。梅兰妮把袋子放在书桌上,一面喝水一面打量着房间。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对面也打量着她。今天姑娘穿得正式一些,白色的衬衫,扎在绿格子短裙里,灰色的长袜,黑色的平跟搭袢皮鞋。
“梅兰妮,你不会是私校的吧?怎么也有校服?”
“我们学校怕大家在穿衣上攀比,所以也有校服,政府补助的,我没有妹妹了,所以得赶紧穿坏它。怎么了?很土是不是?”
“不,很好。”我情不自禁多盯了姑娘一会儿:“梅兰妮,你很漂亮!”
姑娘的脸红了,低下头掏出一张手画的地图,叉开话题:“我姐画的,周围比较好的几个新区,一开春就开盘了,我姐说,可能好的位置都被人抢了,咱们得快,所以我就跑过来了。”
“那,那咱们快一个一个找过去吧!”我有点慌了。
“不急,周六样板房要十点才开门呢。”
梅兰妮站起来,抓起两个袋子,边走进厨房边问:“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我跟进去,看着她从纸袋里拿出一条家制的杂麦面包,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块纸包的牛排,还有一罐黄油,我顿时两眼放光。
“那我给你准备午饭吧!都是我们自己家的,面包是我早晨才烤的,特新鲜!你有木锤子吗?”
“没有,我实验室里有铁的。”
梅兰妮没有理我,找出一口锅,烧上水,从冰箱里翻出几样蔬菜,洗净切碎,放进锅里,又从牛排上切下一些碎肉,也丢进锅里,然后反过刀身,用刀背把牛排两面拍松,停下来问:“你有胡椒吗?”
我打开厨柜,把胡椒粉递给她。
“下次要买整粒的,现吃现碾。”梅兰妮一面往牛排上撒盐和胡椒粉,一面吩咐我:“把慢烧锅通上电预热!”
我站在姑娘的背后,看着她熟练地忙碌,不由得感动起来:“梅兰妮,你让我想起了妈妈。”
梅兰妮没有接我的话,她给牛排罩上保鲜膜,又把滚沸的肉菜汤加好调味品,端进慢烧锅盖好。这一切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比我做实验麻利多了。
“咱们可以走了,一家一家看现场,回来正好吃午饭。”梅兰妮擦擦手对我说:“咱们从离我姐加油站最近的那块地看起,那个小区最好,南面是一片树林,我姐有朋友在市政府,说是十年之内不会开发那片林子。”
走到楼下,我一眼看见那辆道皮卡,比去年冬天更加破旧了。我心有余悸地说:“梅兰妮,我看见这辆车就想起那场雪,咱们能不能开我的车?反正还要回来的。”
“好啊,我什么车都会开,拖拉机都行。哪一辆?”
“那一辆,沃尔沃,你开?你可小心点儿,保险是我的。”
“你开这么老气的车?我来试试!我们村从来没有过欧洲车。”梅兰妮兴奋起来,一把抢走了车钥匙。
我坐进副座,才关好门,梅兰妮就发动起来,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周六的上午,街上车并不少,梅兰妮左冲右突,频频超车,我实在有些害怕,只好求她:“梅兰妮,我不是心疼车,我是晕车,求你稳着点儿,你晃得我难受。”
“噢,我知道了,听说在德国,高速公路没限速?”梅兰妮稍微放慢了一点。
我喘了口气,回答她:“小妹妹,这儿不是德国,咱们也不在高速公路上。你们阿尔伯塔人真怪,什么事都慢慢吞吞,就开车急。”
“嘻嘻,我们结婚生孩子也挺急的。这车真沉,方向盘也硬,开快了才带劲儿。”
“别,我怕死。”
梅兰妮路很熟,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城乡接合处。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我们上了一条小路,路尽头一拐,缓坡上陡然呈现出一片新房,有的已经住进了人,有的还没完工。梅兰妮开得很慢,放下车窗,在小区里一圈一圈地绕,还对我说:“你注意感觉,车是上坡还是下坡。”
小区最南端的那条街,确实紧邻着荒林,正值盛夏,郁郁葱葱,煞是可爱。街上几乎盖满了房子,只剩下几块宅地基,也都已经浇铸好了地基,看样子,开发商和地产商都想尽快结束这儿的工程。梅兰妮一言不发,一面开车一面观察。
突然,我看见一块地基后面,靠着树林,有一丛高大茂盛的灌木,开满了紫色的小花。“停!梅兰妮,快停!”
我跳下车,绕开地基,扑将过去。天哪,是丁香,紫色的丁香,好大一片!我回到了中学时代!我一面贪婪地嗅着那久违了的芳香,一面埋头仔细搜寻起来。
梅兰妮过来了,对我说:“你眼力不错,这块地很好。”
“梅兰妮,先别说别的,快帮我找,找五个花瓣的!”我打断她。
“五个花瓣?丁香都是四个瓣啊。”梅兰妮不解地问。
“有五个花瓣的紫丁香,好多年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找到过一朵,找到它就找到了幸福的婚姻!”
“是吗,那可得好好找找!”梅兰妮也认真起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艳阳高照,我们两个很快就汗流浃背了。
我直起腰,擦了一把汗说:“梅兰妮,先不找了,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买房。”
“好啊,反正花儿没有脚。”梅兰妮也直起身说:“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这块地不错,大概五十五尺宽,一百二十尺深,深度无所谓,反正后面是树林。缺点是正对雨水井盖,说明这里是整条街的最低位,否则早就被人抢走了。地下室已经浇好了,九尺高,比标准高一尺,好。坡比较陡,你看,地下室后墙有一道豁口,那是预留的后门。”
“地下室还有出口?”
“对,因为是在坡上,朝南的一面其实是在地上,可以直接走进后花园。地基很大,想必这个房型是单层,使用面积估计是两千平方尺。”
“单层,为什么不是两层?凭高望远多好!”
“坡上造房子,地基越大越好,不容易出裂纹。同样的使用面积,如果是双车库,两层的地基只有单层的三分之二。”
“我懂,这个地基的南北向是单向受力。”我抬头看去,这条街南面的房子确实没有两层的。
“梅兰妮,咱们现在怎么办?找卖房的问问,别是已经被人订掉了。”
“走,上车,我们去样板房!”梅兰妮回答:“这房没卖掉,不然他们肯定会插牌子。”
这房子果然还没有卖掉。胖胖的老销售代理坐在我们面前,小眼睛在我和梅兰妮之间扫来扫去。我知道,他是在判断我们的关系,以及谁有决策权。
“两位好眼力,这块宅地基很抢手,下午还有两个客户预约了要来看现场。当然,这里也有缺点,地基已经浇好了,房型也就不能改了。不过,我们不是急着要完工,我们不愿意在冬天浇铸,那样质量可能会有纰瑕。我们是本地公司,总是先要替客户着想,对不对?”
“对,对。”我点头称是。
“可你们的地下室我们不喜欢,九尺太高,冬天取暖费受不了。”梅兰妮一面看着房型图,一面漫不经心地说。
“您这就错了,九尺是趋势啊,等您把顶封了,高度正合适,不憋屈,是不是?”
“是,是!”我打断他:“咱先不谈细节,刚才你说很多客户感兴趣,我能不能付你五百块押金,你给我保持一周?”
“能,能,一看先生就特果断,特有决策力!”
“回头再说吧,我们还要去别的新区看看,你们这里交通太不方便,路坑坑凹凹的。”梅兰妮拉起我就走,我只好跟出去。
老家伙的声音追出来:“那路不是还没修好呢吗?”
车开出去好远,梅兰妮埋怨我:“你怎么上来就亮底儿啊?”
“我,我这不是怕下午那两个客户吗!”
“哪儿有什么两个客户!你就那么相信他?”
“你想啊,那地方确实不错,虽说是街上最低的,可整条街在坡上,水总得先往坡下流,我好歹是博士,这点常识还是懂的。咱们看出好来,别人也看得出,对不对?”
“那你也不能那么猴急呀?你一开始就给人摸了底,咱怎么谈价钱啊?”
“那倒也是,你来吧,我英语不行。”我辩解道。
“好吧好吧,咱别的地方就真不去看了?我告诉你,你别打电话过去,他要是打过来你就说没定呢。”梅兰妮做总结性发言:“周一四点半,你来商场接我,咱们再去会会那老家伙,你别开口,我来对付他!”
(十六)
以后的十来天里,我和梅兰妮天天都要去和老家伙斗争一番,具体来说是我陪着她去斗争。梅兰妮的本事很大,她居然说服那个老滑头,把地下室后门和升高一尺的钱都免掉了。在加拿大,装修是造房子的一部分,梅兰妮也基本上全都不要。她说,建筑商也是转包给装修公司或个人,我们可以自己去找装修公司,费用省一半。她还说,有些简单的活,比如贴瓷砖刷漆什么的,自己就能干。弄到最后,老家伙只卖出去一块宅地基和一幢裸房。这不算完,最绝的是,梅兰妮竟然还顺便卖给人家一个手机。最后,老人家诚恳地邀请梅兰妮加盟,一起卖房。
银行的房贷也是梅兰妮帮忙谈妥的。我怕担风险,主张固定利率,百分之五点五。梅兰妮劝我要浮动利率,隔夜拆借率减一点七五,她担保,十年之内隔夜拆借率不会涨到百分之六。我真的不明白,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就没有大学愿意接收呢?
再复杂再麻烦的事情,只要一点一点去做,总有结束的时候。终于,老代理打电话来,说所有的文件都准备妥当了,让我们转天去签字。我很兴奋,还没下班就去商场找梅兰妮。梅兰妮也很高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她的同事阿什丽也受到了感染,对我们说:“这儿我盯着就行,你们俩去庆祝庆祝吧!”说完还冲着梅兰妮挤眉弄眼。
梅兰妮也不客气,马上就收拾东西。她挽着我的手臂,边走边说:“现在吃晚饭太早,咱们去找五瓣的花吧。”
“对呀,我怎么给忘了。”
仲夏的傍晚,云淡风轻,斜阳西挂,倦鸟低飞。
我亲自驾车,行驶在乡村公路上,侧窗和天窗全部打开,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我情不自禁放声高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好像红太阳,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抛弃那财产,跟她去放羊,每天看着那粉红的小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那只细细的皮鞭,不断地轻轻打在我身上。
梅兰妮吃吃地笑起来。我转过头问:“梅兰妮,吓着你了?”
“没有,挺好听的,我原来看你们中国人总是一肚子心事,没想到也有放开的时候。”梅兰妮边笑边回答。
“这并不影响我们唱歌呀!我们中国和加拿大不一样,我们土地贫瘠,资源稀少,人口稠密,苦难塑造了我们民族的性格:居安思危,坚韧不拔。五千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歌唱。痛苦时,我们用歌声唤起希望;欢乐时,我们用歌声感谢上苍。我们歌唱爱情,歌唱劳动,歌唱生活中的一切。梅兰妮,你知道吗?我们现存最早的一首歌,是三千多年前的。”
“三千多年?酷!我们的先祖还在黑森林里呢。唱的什么?”
“当然是爱情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就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至于君子嘛,就是像我这样的正派男人。”
“你正派吗?”梅兰妮又吃吃地笑起来:“你好像也没有好逑啊!”
我一时有些窘迫,就叉开话题:“梅兰妮,那你也来一首吧!”
“好啊!”姑娘清清嗓子,大大方方地唱起来: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还明亮,照耀在我们的心上。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你可会想到你的故乡,多么寂寞多么凄凉。
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给我的悲伤。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黄昏的风儿吹拂着脸庞,四周都散发着醉人的芳香,我们像那鲜花开放在原野上,年轻的心儿像蓓蕾初放。在歌声中,我们穿过树林,弯过小溪,把烦恼和忧伤远远抛在后面。
到了!新房到了!我们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正准备奔过去,突然,我们同时呆住了:那丛枝繁叶茂的紫丁香,没有了。
后院刚刚被平整过,履带的印子清晰可见,他们把紫丁香铲掉了!我们默默地站了很久,直到暝色四合。
梅兰妮拉拉我说:“走吧,咱们可以从别的地方移一枝过来。”
“走吧,只能如此了。”我觉得像虚脱了一样。
第二天,签字画押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老代理笑眯眯地把一堆文件推到我面前,我一一签过字推回去。他检查了一下,又推给梅兰妮。梅兰妮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我不用签,我们不是一家子。”
从样板房出来,梅兰妮一直不讲话。上了车,我说:“梅兰妮,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咱们去正经寿司店。”
梅兰妮摇摇头说:“不了,你送我回家吧。明天开始,我还是和娜塔丽拼车,你不用来接送我了。等快交房的时候,你再打电话给我。”
(十七)
一个星期过去了,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眼看离开学越来越近,可我还是无法专心备课。起初,我只是听不到梅兰妮的声音,觉得有点儿太清静,后来,我开始烦躁起来,很想给她打电话,但又不好意思。
这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很想找个人闲聊天,不由自主地拨打了海伦在上海家里的电话。我忽然又觉得不妥,那边是上午,人家正在上班。我正要挂掉,那边已经接通了,传来海伦熟悉的声音。
我们寒暄了几句,海伦很高兴,说还以为我把她忘了呢,我说岂敢岂敢,然后问:“海伦,你怎么没有去上班?”
“我休假了,我要当妈妈了,四个月了,我在保胎!”海伦爽朗地回答。
“啊呀,恭喜恭喜,太好了!不过,加拿大女人还要保胎?”
“入乡随俗嘛,我现在是上海人。”海伦笑呵呵地说:“女人嘛,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我参加了一个太太团,她们给我讲育儿经和搓麻技巧,我教她们烤牛角面包和煮法式咖啡。”
我不由得暗中赞叹: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上海人的同化力真是了得!过去是江浙一带的人冒称上海人,现在连加拿大人也凑了进来了!
海伦又问:“你支支唔唔的,是不是有事情?”
“是,海伦,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说吧,爽快点儿,一会儿她们来叫我吃早茶,然后还要去泡脚。”
“海伦,你还记得那个小女生吗?咱们去埃德蒙顿出差,回来时下大雪?”
“记得,叫梅兰妮,对不对?怎么啦?你去找她了?”
“没有,没有,偶遇,偶遇。我们交往了几个星期,我觉得她人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我当时就看出来你动机不纯!”海伦打断我:“我说过的,阿尔伯塔和马尼托巴的乡下姑娘最适合做妻子。你们可以先同居一段时间,增加了解,以后再,”
“不,不!”轮到我打断海伦:“我不同居,我要结婚。”
海伦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结婚是件大事,你要考虑好,加拿大的法律和中国不一样,如果离婚的话,我是说如果,你要付赡养费的。”
“我知道,所以我请教你,我也觉得有点仓促,还有,梅兰妮没考上大学,社区学院也没有。”
海伦显得很谨慎,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没上大学不是什么事儿,你又不是招研究生。婚姻是你们自己的事,别人没法打包票,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大草原上的实心眼姑娘,你在上海找不到!至于仓促嘛,我倒想起我这里一个同事,和她先生从幼儿园就是同学,一直到研究生都是同校,按你们的说法叫什么来着?噢,想起来了,青梅竹马。去年才结婚的,现在正在闹离婚!”海伦停了一下,继续说:“你们上海男人吧,考虑问题细致周到,这本来是优点,问题是过于瞻前顾后,就显得畏畏缩缩,这一点我们西方女人特别不喜欢。”
“我不是上海人!”我急忙纠正她。“噢,我忘记了,你是北京人,那更糟,大事不敢做,小事不愿做,就剩一张嘴。好了,我要走了,回头再联系,还是那句话,爽快点儿!”
放下电话,我多少有些不高兴。海伦做管理工作久了,讲话比较咄咄逼人,她怎么就不学上海女人的嗲劲儿呢?不过我确实比较瞻前顾后,过了一会儿,我又打通了我父母的电话,是我妈接的,我请过安直奔主题:“妈,我跟您二老商量个事儿,我想结婚了。”
“好啊,你爸像你这岁数的时候,你都会尿床了。姑娘哪儿人啊?干什么的?多大年龄?长相怎么样?一代丑媳妇可是三代丑子孙!”
“妈,年龄和长相您就别操心了,我先跟您说,她不是咱自个儿的人,是这儿本地人。”
“本地人?加拿大人?加拿大人好啊,白求恩大夫不就是加拿大人吗?再说,”
“是,是,您说得对!”我赶紧打断老太太:“还有个事儿,梅兰妮不是大学生。”
那边的话筒被捂住了,显然,他们在商量什么,然后,换成了我父亲的声音:“没上大学也没什么,可以自学考证嘛。过去我们对你主要是正面教育,其实现在社会变了,人品和受教育程度没什么关联,你看那些出坏注意干坏事的,都是专家学者教授。”
又换成了我妈:“还有,现在教育产业化了,大学生也没什么稀罕的,连你那个博士也不稀罕了,唱歌跳舞耍杂卖假药当贪官的,都成了博士。梅兰妮这名字多好啊,一点儿不像外国人,跟梅兰芳差不多。”
我们唠唠叨叨谈了两个多小时,我终于下定了做大事的决心。放下电话,我这才想到,到目前为止,都是我一相情愿,也许梅兰妮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或者她们家不同意。
这一夜,我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第二天,我早早就去了学校,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我实在等不及,就去了商场。我先去了趟珠宝店,然后去找梅兰妮。
远远地,梅兰妮正满面笑容地和一个顾客说着什么。我等了一会儿,看那顾客走了,便赶过去。梅兰妮看见我,吃了一惊,问:“你怎么来啦?有事啊?”
“梅兰妮,我等你下班,你跟我回家,我有事情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