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痛……痛啊……”
程玲玲突然冒出这一句,弓起身,双手抱着脑袋,全身不停地打颤。程芳感觉不大对路了,关心地俯到她身边询问:“玲玲,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哪里痛啊?”
陈玲玲扭过头来,脸色刷白,额上冒出了黄豆般大的冷汗:“头……头痛……里面好像有把刀子在剐……哇……又来了……痛啊……受不了了……妈妈……救救我……好辛苦啊……”
她猛地抱住程芳,颤抖也开始变成了间歇性的抽搐。李文强吃了一惊,连忙在她身体上按了两下,程玲玲顿时晕了过去,好在身体不住抽搐,李文强对被这突如其来变化弄得手足无措的程芳道:“大姐,别愣着,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伤车很快就把三人送到了附近的医疗中心,照过X光、做了脑部断层切片扫描、打了止痛针及镇静剂后,程玲玲的疼痛才得以暂时舒缓,她在护士的照料下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呈半昏迷状态。医务主任观察了她一会,看过诊疗报告,便招招手引领陈芳去到他的办公室。
“请坐。”
他指一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程女士,你女儿的病情很不乐观,她脑页表层底下有一片血块,而且这血块还在慢慢涨大中。更严重的是,这片血块刚好压着大脑皮层的痛觉经,所以引起放射性的阵痛。若果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压迫到附近的大脑中枢的话,将会有十分难以预计的后果,你要作好最坏的打算。”
“会有什么后果?”
陈芳焦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会没办法治好吧?”
医务主任用棒子指着X光片上面一个用红笔圈住的小黑点:“如果朝这边发展,视力会逐渐衰退,语言能力下降;要是往下发展,嗯……可能会引起终生瘫痪,甚至有生命危险。最简单的治疗方法一般是注射血栓溶解剂,但此药的副作用会引至子宫内膜大出血,从此以后容易让她无法怀孕。另一个方法就是开刀动手术把血块除掉,依目前的医学科技来说,治癒的成功率可以达百分之六十六以上,但是……”
“怎么了?”
陈芳打断了他的话:“这就赶快替她动手术吧!”
“这个手术的危险很大,只有上海等大都市才有专用设备,她现在不能够长途颠簸,而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陈芳激动地对着医生大吼:“现在社会连癌症都能治好,怎么会对一片小小的血块也束手无策?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会有方法解决的,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挽救我女儿的性命啊!”
“目前医学界一般都採用镭射激光手术去除身体内的血块,但是你女儿这个血块却处於左右脑中间偏下的位置,刚好属於激光射线的『盲点』,若是贸然去做手术,很容易伤害到大脑里有用的细胞。”
他边说着边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陈芳们之间马上出现了一幅程玲玲大脑的扫描图像。
“你看,”
他再按一下键盘,图像上的血块出现一个准星般的十字,左右两角有一条红色的直线,他移动着座标调整射线的角度,但无论怎样调校都不能避过大脑皮层而直达目标:“激光手术并不适合你女儿这个特殊病情。”
“这、这……”
陈芳一时焦急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血块怎么会突如其来出现?玲玲的身体一向都很好,起居饮食正常,没有高血压,又没遭遇过意外,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脑溢血吧?”
“是有过一次意外,只不过是许多年前了。”
这时图像换成了程玲玲的健康记录表,医务主任将其中一栏放大,继续说道:“在她四岁的时候曾遭遇过一次车祸,头脑受到碰撞,引起一条小血管爆裂,造成轻度脑充血,但很快就止住了。在留院观察期间,病况并没有继续恶化,因此院方决定暂时不作脑部手术,如果这个血块不再扩大,身体机能是会逐渐将它化解吸收掉的。”
他托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框:“你也知道,那个年代开脑可是一种大手术啊!”
陈芳有点疑惑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可是既然当时观察过证实血块不再扩大,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因此而感到不适,怎么现在突然又会死灰复燃?”
“这样的病例不少,潜伏的隐症平时对人体不会构成任何威胁,但一遇到某些内外因素的刺激就会产生催化作用,令沉寂多年的睡火山再次活跃起来,这个不起眼的小血块才会因而重新扩大。这好比一个鸡蛋,你放在篮子里一个月也不会变成小鸡,但一遇到适合它发育的温度,细胞马上就开始分裂了。”
他说着,再次敲响键盘:“我们会参考你女儿当年的留院记录报告,尽量找出一个能对症下药的最佳解决方案。很抱歉,程女士,在未确实有把握解决问题之前,我们是不可能贸贸然就随便动手术的。”
程芳又按捺不住地走到他身前:“医生,求求您了,我就只得这一个女儿,拜託您,千万要想办法救救她呀……”
李文强这时候终于开口,把她搂进怀里:“大姐,您放心吧,玲玲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程芳软弱的靠在李文强肩上,只是”嗯……唔唔……”地点头,开始呜呜咽咽地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