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也喝了口红酒,一边吃一边说道:「静,一个人有一百元钱,他给他的爱人买了一只发卡;当他有一万的时候,他给爱人买了一条八十的连衣裙,他过份吗?」
静虽然还是不吱声,可心中的矛盾和不快却彷佛找到了豁然开朗的洞口。
贺说:「亲爱的,我要感谢你,是你给了我许多爱和快乐,我觉得我对你没有你对我好,我想做些补偿。你说,我该怎麽做?」
静看着真诚的贺,恨自己不知打错了哪根筋,平白无故的发什麽经?她低低地说:「好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贺笑了,说:「要我原谅,很简单,今天听我的。」
静就说:「我听,我听你的!」
一对恋人重新坐上车,心情像雨过天晴的蓝天,格外清朗。女孩喳喳地说,男人一会严肃一会开心地听。
男人说:「真不知道我的宝贝阅历如此丰富。」
女孩说:「坏哥哥,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男人说:「是吗?说来听听。」
女孩说:「我还上过色情网站。」
男人说:「为什麽?」
女孩说:「为什麽?当然是为了让我的坏哥哥高兴!」
男人说:「看了些什麽?」
女孩说:「光屁股打架的妖精!」
男人说:「怪不得,宝贝懂得上面用嘴,下面垫枕头呢!」
女孩就撒娇说:「你好坏,你好坏!今晚我要惩罚你!」
……
戴梦得是北京最大的珠宝店,据说是大人物夫人所开的,宏伟壮观,全国连锁。贺拉着胆怯的静坐到柜台前,他想让他的女孩体会到花钱的畅快!
一枚精致的钻戒,静看不懂,可她看得懂标注的价格:是一万九千九还是十九万九?她想:肯定不是一千九!
贺说:「喜欢吗?」
她说:「嗯!」其实她不喜欢,她觉得远没有黄金宝贵!当然,她知道它们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服务人员将戒指放到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底部一道光柱射上来,戒指上的钻石如乾净的玻璃熠熠的亮。服务员说:「贺先生,这块石头比你上次那块还好,一丝絮也没有。」
什麽?石头?石头比得上黄金?静提不起兴趣,黄金使她升起一股冲动和慾望,一种急於得到的强迫感。她起身转到黄金专柜,刺眼的光芒让她一阵晕眩。她盯着每一件饰品上的标牌,心中盘算着自己存摺上的数位,脑海里现出爸妈沧桑的面孔。她的鼻头有点酸:他们才刚满五十;他们辛劳一生;他们勤俭持家;他们没有一样首饰;他们只有一身病!
贺走过来的时候,静还在咬牙下定决心:我要让爸妈都戴上!
贺往柜台里扫了一眼,说:「有没有看上的?」
静说:「没有。」
贺把一个小盒递在静的手里,说:「送给你!」静手中犹如捧着千钧之物,似乎难以承受得沉重,她想:这能换多少黄金?
贺说:「我们走吧?」
静说:「走。」
……
「您好!贺老板。」车行风情万种的售车小姐声音湿漉漉的甜,用力拧一拧怕是能挤出大半斤糖来。
小姐说:「贺老板,您夫人的车怎麽样?」
贺说:「很好!」
小姐看看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的静,说:「贺老板,最近有一款新车上市,好漂亮,特适合美女和贵妇,只是价格有点便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贺说:「好啊!」
小姐拿出精美的宣传画,贺招呼着静一起看,问说:「你喜欢什麽样的?」
静说:「我喜欢『QQ』。」
小姐的笑声直冲云霄,说:「我们这里是奔驰专卖店!」
静想说:关我什麽事!当初,老板逼她去学车,她觉得毫无必要;等拿到车本,「QQ」成了她的梦想,她好喜欢那小巧的家伙。
贺说:「天蓝色的怎麽样?」
静说:「好。」
贺说:「什麽时候拿车?」
小姐说:「下月。」
……
静问开车的贺:「老板,你还要买麽?」
「不买了。」贺说:「亲爱的,你这样不像是高兴?」
静说:「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静是真得不知道她怎麽了!她觉得是梦,太虚幻;她感到不真实,很遥远;她应该兴奋,却十分失落。可她明明清楚贺是为她做着一切。她一时间又惶恐又内疚,她说:「对不起,老……老公!」她差点叫成老板。
贺笑了,说:「老婆,以後不要说对不起。」
静说:「是。」
贺说:「刚才的西餐好吃吗?」
静说:「不好吃。」
贺说:「我也觉得不好吃。」
静说:「那你还带我去?」
贺笑,说:「中国人装浪漫,到那里面去彷佛提高了档次,其实整个是一傻逼!」
静也笑了,觉得贺好体贴好可爱,她说:「那我们也是傻、傻……」
贺哈哈大笑;「对,我们也是傻逼!」
静红着脸,想到自己在餐厅的窘样,确也傻的可以,不由得也开心地笑出声来。
贺说:「可我还想再傻一次,你要不要?」
静大声说:「要!」
咖啡厅里稀稀拉拉的坐满了人,火车坐的後背各式的人头晃动,唧唧喳喳的说话声如林中的鸟在唱歌,除非你仔细听,否则不会弄清是哪只鸟发出的动静。
贺和静选好了位置,彼此间会心的一笑,同时做了个「傻」字的口型。
女服务生过来,看到贺,说:「贺先生,好久不来了,你太太好吗?」
贺说:「好。」看一眼对面的静。静低垂着头,专注在桌台上。
女服务生说:「你太太教我的美容方法真是管用,我要谢谢她!」
贺说:「好!请给我们两杯咖啡!」
看着女服务生的背影,贺感到颓然而沮丧,所谓的惊喜以失败而告终。静没有他向往的那样,这要是晨……他明白,他无法割裂自己的记忆,他所做的只不过还在寻找妻子的痕迹,无论在哪里,无论他变换怎样的理由,这些愚蠢的行为都在告诉他:静不是晨,静成为不了晨!
静努力让自己进入到她该进入的意境,可惜不能成功,她只觉得那些东西不属於她。她看到贺一脸沉重,她敏感地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忍不住问了也许不合时宜的话:「你在想嫂子吗?」
贺不敢与静目光相对,他看着周围:没有谁会注意他们;他想要让眼前这纯真的姑娘了解,能够懂得他难以诉说的苦痛。他讲述了一个故事,他觉得静是最好的听众,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的背後,故事的女主角也在倾听。
*** *** *** ***
晨和娟还没有吃完饭,娟就接到伟的电话,说有一个紧急的采访,必须马上去。娟说:「我没开车,你来接我吧!」
晨一下子失去了胃口,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娟晚上一定来陪她。娟就笑嘻嘻地逗她:「我来了是拉皮条,还是当电灯泡,要不今晚咱们3P吧?」晨就捶她,说:「一杯啤酒就浪成这样子,还是让你的伟收拾你吧!」娟说:「我现在对伟有厌食症,就是对你的贺有慾望!」晨说:「行了,疯够了吧?让伟听见,非打翻了醋缸不可!」
晨送走了娟,发现饭店不仅离住的地方近,离咖啡厅也不远,觉得是个好兆头,决定先去喝一杯,重温一下往日的温馨。
一切依旧,只是物是人非。晨甚至没有感慨的勇气!女服务生给她端上来咖啡,两只眼睛在她脸上不知转了多少来回。她认识她,指导过她如何保养,说她是自己的粉丝都不过份。
晨笑笑,说:「还有事吗?」
女服务生说:「你可真美!」
晨沉浸在未来的计划中,脑海里展现着许多难以想像的画面。在遐思与现实交流的时候,贺和静上场了,只是却和自己背对着背。
晨听着这熟悉的故事,一个善良少妇被变态色狼骗奸。虽然只是一个未完结的清洁本,显然说书人加上了自己的感情,所以色狼的无耻奸诈,少妇的天真无知就更加突出。她继续听:贺说:「……她提出离婚,去了德国。静,你能理解我吗?我要怎麽做?」
过了一会儿,静说:「对嫂子,我无法评论;对那个混蛋,你太心软了,你应该阉了他!」
……
晨听到的这样结尾,似乎明白了贺心中的希望:他不愿她死!
贺,我记得我要做什麽了:阉了他!
*** *** *** ***
上了车,贺问静:「我们去哪里?」
静说:「送我回公司吧,有些事要处理。」
贺说:「你的东西放哪里?」
静说:「放你那里!」
贺说:「晚上我接你?」
静说:「你真的不出席欢迎会吗?」
贺说:「别忘了,你还是副总,当然由你全权代表。」
静说:「贺总,你是不是怕那个新来的曦经理?」
贺说:「我怕她干什麽,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静说:「晚上我自己回去吧,公司里有车,一会别忘了接楚楚!」
……
静看着贺的车远去,泪就想流出来,她使劲眨着眼,强自镇定着自己,胸中的委屈却不停地涌出:他把我当什麽?他把我当成谁?她冲到路边招手喊着计程车:她要去提钱,她要去金店,她要给爸妈买首饰!
*** *** *** ***
贺回到公司,怒气越来越盛:那个老外和晨肯定不像他自己讲的那样单纯!他为什麽用那样的眼光看我?难道我没有权利享受爱情?难道我不能拥有女人?晨,我会让你安息,我也会忘了你!静,不要那麽聪明,不要那麽敏感!静,对不起,我会告诉你晨已经死了!
那个丽在他的办公室,苗条的身子陷在沙发里,看到他进来,连忙站起来,叫一声:「贺总!」
贺看着她,问:「你在这干什麽?」
丽说:「焦总让我在这的,他让我给你当秘书。」
贺说:「你出去!」
丽说:「我去哪?」
贺的声音像打雷:「去门外,别让我看见你!」
丽站在门外,泪水在脸上流淌。路过的人怪的看她,她又羞又恼,她想进门去大喊一声:「混蛋,姑奶奶不干了!」然後扬长而去,可她不敢。她需要工作,她需要挣钱,她穷!她只有站在这里当怪物。
过了十分钟,门开了,混蛋老板探出脑袋,说:「你进来。」她只好进去。
老板说:「焦总给你多少钱工资?」
丽担心着,说:「两千四。」
老板说:「我给你三千,试用三个月,以後四千五!」
丽感动地说:「谢谢贺总,我一定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