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月长生在闰二月的最后一天,名字是婆给的,取的是以毒攻毒的意思。『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家是传统的农民家庭,月长排行老大,打小当儿子生养,七八岁上,月长就背着弟弟撑锅煮花生了。
如果没有勒子,月长会和通常的农家女儿一样,毫无悬念地走一生:凑合念些书,十六七年纪就许好人家,然后在锅台鸡舍、田间地头长成一个脸蛋圆红的壮婆姨,她会和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一起,盘腿坐在光晃晃的场上拉话,不时放下针线活,解开胸怀奶那和她男人如一个模子刻出的黑胖小子——有勒子在,月长注定要走到另外的路上去。
勒子是月长的青梅竹马,两家一个村头一个村尾,一起长了十几年,月长的心早长到了勒子身上,心心念念要做勒子的婆姨,勒子也对月长疼惜得不行,两个孩子早早定了终身。
那年,村里照老规矩安排人轮班看井,勒子妈是寡妇,勒子又是成了年的独子,值更自然要去。看井人的窝棚就支在地里,挡雨不遮风,月长担心初秋后半夜露水重,趁着一晚父母走亲戚去了、在镇中住校的弟弟也没回来,偷偷抱了新絮的一床棉被给勒子送去。01bz.cc勒子高兴,到地里给月长摸了个黎瓜,咬一口,脆生生的甜。月长靠在勒子肩头看月亮说话儿,说着说着就留下了。
月长的初夜是泥土味儿的,有秋后晚蛐蛐的叫响,有猫头鹰的翅膀尖儿,还有从窝棚的缝儿里影影绰绰透进来的半拉月亮。那夜留给月长的回忆很带有些诗情,月长甚至觉得,从身体里掉出的那抹血都沾带了星光,变得不那么刺眼,不那么让她羞耻了。
月长和勒子好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勒子的人了,这事实让她舒坦,心里踏实。
可这只是两个孩子的一厢情愿,月长家里早看好了几户中意人家,月长想提勒子,刚张嘴就被父亲铁青的脸揶了回去,月长知道,父母是嫌勒子家穷又是守寡的。
月长背地里也哭了好几场,可寻死觅活毕竟不是办法,月长想啊想啊,眼睛都熬抠了。
忽然有一天,她在糊墙的报纸里发现了一角职校的广告,月长飞快地把报纸扯下来,展展平,端详了一遍又一遍:有办法啦!去上学!飞出了这村子,再让我嫁回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