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麽这麽多未接电话?」随着开机铃声的响起,甄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他手机屏幕上,竟显示有足足二十三个未接电话。
「啊?谁的啊?」林海音正穿衣服,也没有在意,低着头问道。
「十几条是我老婆的,还有几条是路燕的,而且都是在昨晚,哦不,是今天凌晨两点多打的。哎哟糟了,一定出事了,不然俩人不可能这麽急着给我打电话。」甄星一边答她,一边赶紧照着李雨的号码按了回拨键。
「是……是吗?」林海音闻言,这才停下动作,扭头关怀地看他。
甄星来不及回答,便听得手机里一声高呼,李雨已经接通了电话:「喂,喂。甄星你个混蛋,你……你跑哪去了你?家里出了这麽大的事,你却留下我一人,也……也打不通你电话,你……你想急死我啊你。呜……」说着,那边李雨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
甄星心中咯噔一下,心想果然出事情了,便安慰道:「雨,你……你先别哭,先告诉我出了什麽事。」
「晓……晓莜昨晚上和……和男朋友去……去了××宾馆,被……被警察给查了,现在,我和小谷正在××派出所等着路燕呢。你……你快来吧。呜呜……」
听到这里,甄星脑中猛地「嗡」了一声:「××宾馆?不就是这家麽?开房被查?难……难道,昨晚隔壁的,竟是晓莜?怪不得,自己当时感觉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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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到了到了,就这个派出所,你这里停好了。」路燕说着,照着计价器上显示的数字,给了出租车司机相应的金额,打开车门,便要往派出所里走去。
「嘀嘀!」猛然间,随着两声刺耳的汽车鸣笛响起,唰地一下,一辆黑色轿车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下,拐进了一个停车位里。
「哎哟,差点撞了我了,开车没长……」长眼的眼字还没说出来,路燕便又是一声惊呼:「甄星,是你?好啊你,你都差点撞了我两回了。你,你怎麽也知道来这里啊?」
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正是甄星,他一看路燕,也顾不得道歉,边拉她往里走,边急声说道:「李雨告诉我的,快,户口本你带来了吗?」
「当然带来了,在包里呢。我说甄星,昨晚你是怎麽回事?我和李雨不知打了你多少电话,就是打不通。你说你关的哪门子机啊你。」路燕扬了扬手里的包,边走边责问道。
「别说了,以後再告诉你。快,知不知道去哪个科室?」说着,两人已经走进派出所的办公大楼,看着身边走过的爱理不理的警务人员,甄星不由急道。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打个电话问问?」路燕看了看,也没看见什麽指示牌之类的,便掏出手机说道。
「咦,路姨,你怎麽来这里了?有事麽?」这时,路燕听得身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见一个女警站在户籍科的门口,正要关门,她不是别人,正是邻居苗雯玲。
「啊,是小玲啊,我……我来给一个朋友送……送户口本,她……她……」一见是熟人,路燕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心中暗想:果然害怕什麽偏遇到什麽,你说你个小妮子,周日也不休息,来这里加班啊。
「她怎麽啦?」苗雯玲脸上写满关心,主动问道。
「来领我女儿,我女儿昨晚和男朋友一起去玩,你们这些警察不分青红皂白,把她们给带这儿来了。」见路燕有点不好意思,甄星可管不了那麽多,理直气壮地道。
「噢,你是甄晓莜的爸爸啊,这事我知道,来,跟我走。」苗雯玲顿时明白过来,锁好自己办公室的门,领着他俩朝二楼走去,边走边道:「不用急,两个孩子好着呢。小男孩的母亲也到了,也在上面等呢。」
「你说的是周红虹周老师麽?她也在等?等什麽?」路燕一听,赶紧问道。
「她也没带户口本,打电话让她的学生正送来呢。」说话之间,三人已经到了二楼,来到一个挂着「接待室」牌子的办公室门口,苗雯玲对两人道:「进去吧,先在这里等会,我去两个小孩。」
甄星急忙问道:「我女儿?她在哪里?」
「不用担心,她俩都好着呢。按规定,只有你们两家的材料都全了,才能见他俩。」苗雯玲笑着解释道,然後扭身走了。
甄星见没办法,也没管路燕,抢先一步进了接待室。路燕正想有所抱怨,便听得门里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苦骂声:「甄……甄星,你……你个死没良心的,现……现在才来呀。」
路燕跟着进去,一眼便看见李雨正扑在甄星怀里,又哭又打。而两人身边的条椅上,也默然端坐着两人,一个是面无表情的谷勇,一个是满脸诧异的周红虹。
眼见此情,路燕不由有点犹豫,李雨的反应合乎常理,谷勇的反应也可以自理解,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周红虹看见自己也显得这麽惊。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是该跟周红虹和谷勇打招呼,还是该安慰李雨。
正当踌躇之间,路燕便听得身後的房门重又「吱」地一声,然後便见周红虹腾地一下站起,眼怪异地看着自己,口中支吾道:「逍……逍逍,你……你来了。」
闻听此言,路燕感到浑身一震,转身一看,果不其然,一个消瘦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不正是自己的儿子段逍。
「周老师,给你,户口本!」段逍根本就没注意满屋子人怪异的眼,更加没注意站在一旁的路燕,径直走到周红虹面前,喘着粗气说道。
「孩……孩子,你……妈妈……」周红虹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不敢看他,只是朝路燕怒了努嘴。
「啊?妈妈?你……你怎麽也在这里?」顺着周红虹的指引,段逍这才注意到了路燕,顿时惊诧道。
「我……我来给你雨姨送……户口本。你……你呢?」路燕也是真懵了,压根就没听清刚才段逍对周红虹说了什麽。
「我……我也来给周老师送……送户口本。」甄星虽然不喘气了,可说话却还显犹犹犹豫豫。
看着谷勇和甄星夫妇三人坐在条椅上,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摸样,路燕自己更是感到十分异常。她想起了昨天下午步行街上偶尔看到的那两个身影,再看看眼前的段逍和周红虹,不由越看越像。
犹豫了一下之後,路燕拉着段逍走向一旁,低声斥道:「那……那我问你,你昨天下午干什麽去了?是不是逛街去了?」
「没有呀,我一直在学校呢。」甄星目光坚定,突然变得很坚定。
「那你为什麽老是不接我电话?」路燕接着逼问。
「我手机落宿舍里了,怎麽接你电话。」甄星答得越来越顺溜。
看着儿子一脸的严肃,路燕竟一时无法再问下去,正手足无措间,便听得门口苗雯玲的声音说道:「户口本都带来了是吧?来,两家的家长过来,跟我办手续去。」
苗雯玲本没打算进来,可刚说了一句话,便看见站在一旁的段逍和路燕,不由惊呼道:「咦?燕姨,逍弟怎麽也来了?」
「他……他来给周老师送户口本。」路燕无可奈何,只得支吾着答道。
「噢,这还真巧啊。」苗雯玲更显惊,身不由己地走了进来,指着李雨问道:「原来周老师打电话的那个学生就是逍弟,那……那麽,燕姨你和李……李姐是……」
「你……你不认识了?你李……李姨和我都是爸的老部下,你小时候你爸带你去单位,你李姨还抱过你呢。」路燕不自然地笑着,给她解释道。
「呀,我说怎麽那麽面熟呢,原来是李……李姨。我还给叫李姐,你看我这记性。」苗雯玲一下子也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笑着说道:「我要早知道,一个是逍弟的老师,一个是我李姨,就不用麻烦你们再拿什麽户口本了。」
这时,谷勇站了起来,对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哎哟,反正已经折腾完我们了,现在还说这有什麽用。哎,不是要去办手续嘛,还不快领我去。」
苗雯玲脸色绯红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娇嗔地道:「知道知道,催什麽催,这就走。」扬手作势要打他,然後却扭身走了出去。
谷勇呵呵一笑,脸上满是得意,回头对甄星夫妇和周红虹道:「走吧,赶快办手续去。」
甄星夫妇和周红虹赶忙站起。段逍则看了看路燕,犹豫了一下之後,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有路燕,一个人留在接待室里,傻站着发呆。
段逍和周红虹所表现出的异关系,已经够让她琢磨不透,现在,又看到苗雯玲和谷勇之间的竟似打情骂俏,宛如情侣,更使得路燕心乱如麻。她不由又想起周五深夜的情形:「苗那晚客厅窗口的那个男人,怎麽那麽像谷勇啊。」
「老天啊,你不会是在故意作弄我吧。」看着静悄悄的接待室,路燕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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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星啊甄星,你也是祸不单行啊。」想着甄星离去时焦急的样子,林海音不由有些替他担心。她理解甄星的做法,之所以没让她跟着一起去,是因为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晓莜的事这麽急迫,她和甄星的事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又想到自己家的情况,林海音轻轻叹了口气,抬头一看,电梯已经来到自己家楼层。
她是越来越不愿回这个家了,因为一回家,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王建生。自从前不久俩人彻底吵翻後,王建生变得更加嚣张,越发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说,还一再扬言要把他那个所谓的乾女儿领来家里。
可是,林海音又不得不回,因为,无论她和王建生之间关系如何,毕竟家里还有一个还在上小六的女儿。夫妻之情虽然已经破裂,可母女之情血浓於水,林海音可不愿意,最终既失去家庭,又失去女儿。
「女儿周五下午被她奶奶接走,现在应该回来了吧。」林海音出了电梯,来到自己家门口,一边想着,一边掏出了钥匙。
可是,房门打开,她刚迈进去一步,便感到脚下踩了东西。低头一看,林海音差点没喊了出来。只见脚下地板上,正躺着一双红色的女鞋,别致的造型,精巧的做工,亮眼的颜色,都标志着它出身名门,价值不菲。
「啊?这……这个混蛋,还……还真把他乾女儿领家来了啊。」林海音顿时明白了家里发生了什麽事。
一般情况下,换成正常女人,此时,她不是已经摔门而去,便是又哭又叫着闹了起来。可对於林海音,毕竟官场上的一番历练,让她具备了普通女人并不具备的冷静气质。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却有些兴奋。她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能捉奸之在床,而且留下切实的证据,不但可以改变自己在离婚事情上的被动,而且还可能帮到甄星。以前虽然也明明知道王建生外面乱搞,但苦於没有直接证据。
现在好了,真是天才的良机。
林海音抬头往女儿的房间看了一眼,她可不愿意将要发生的一切被看到。女儿的房门半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空无一人,看样子,还没被奶奶送过来,或者今天就不送回来,而是明天直接送学校了。
「哼,王建生,这次你可算载在我手上了。」林海音放了心,冷冷一笑,掏出手机,打开了上面的摄像头。她知道拍照会发出「嚓嚓」的响声,於是直接选了摄像功能。
她家的结构属於都市常见的三室两厅,一进门便是个小过道,过道左边是女儿的小卧室,右边是书房,再往里便是客厅,客厅左右两边,一边是厕所和洗浴室,一边是厨房;过了客厅,最里面又是两间卧室,以前,一间是她和王建生两人的卧室,一间闲置,现在,她和王建生一人一间。
整个家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丁点动静,林海音猜想,王建生和他那个所谓的乾女儿,可能还在懒睡。於是,她脱下高跟鞋,赤着足,蹑手蹑脚地往里走着,一边走,一边拿手机拍摄着看到的一切。
过道上,一路零星地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服,一直延伸到了客厅。那些女装,搭眼一看就知道是名牌。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各种吃剩的食物,虽然大多数是外卖,但内容倒挺丰盛。
旁边的沙发上,放着一只崭新的女士手包和一堆购物袋。看到那只手包,林海音不由眼前一亮。她伸手拿过来一看,上面的标签还没撕掉,或者说就没打算撕掉,最近以来,开始流行买名牌不撕商标,好显示品味。
这是一个崭新的LV包,而且还是限量版。虽然是干行政的,但出於女人的本性,林海音也是个爱包的人,有时候几个女同事在一起,不是谈美容就是谈衣服,手包自然也是经常谈起的话题。各种名牌的手包,她虽然买的不多,但知道的倒不少。至於对於LV包,她了解得就更多了,原因在於,春节前,在一次吵架後,王建生为了向她道歉,曾给她买过一只,据王建生说,足足花了他全年的奖金,将近三万。
看这只LV包,无论是质地、款式,还是造型,都比那只要高档的多,价钱应该远远超过三万吧。林海音仔细一找,果然在LV包里找到了发票,上面的价格果然很高,把她给下了一跳。「啊,乖乖,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这混蛋,对他者乾女儿倒还真舍得下本啊。」
林海音暗暗吐了一下舌头,用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包和发票,怕了几个特写,型号和价格都一清二楚,然後移向一旁的那堆购物袋。
这些购物袋里,大多都是女装,既有上衣,又有裤子,另外就是鞋子和高档化妆品。看着那些东西上的标签和价码,林海音不由暗暗吸气:「呵,好家伙,这些东西最便宜的都要两千九百多。这混蛋,哪来这麽多的钱挥霍。」
林海音一片拍摄,一边暗暗吃惊。她了解王建生的收入情况,以他的工龄,在规划局,工资加奖金全部一起每月也不过七千多,一年也不过十几万。而这一堆东西,加上LV包,总额早就超过了十五万。
想到这里,林海音心里有点发颤,她隐隐感到,王建生不只是玩女人这麽简单,或许,在财政上,还存在着更大的问题。
林海音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离开沙发,蹑手蹑脚地走向里面的两间卧室,属於王建生的房间空着,反而她的房间的门虚掩着。她稍微一思考,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呸,恶心。」
她轻轻走到自己卧室门口,透过半开的门缝,探头往里一看,便看见床上的被窝高高隆起,有人正睡在那里。
林海音依靠在门框上,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後才微微开大了点房门,踮着脚尖侧身走了进去。被窝里躺着的,果然正是王建生和一个女孩。看着她脸上青春却但略显轻佻的睡容,林海音便知道,一定是他那个所谓的乾女儿。
两个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互相搂抱着睡得正熟,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林海音有些怪,扭头又往周围看了看,很快便找到了答案。
她先是在床头旁边的小柜上,看见了一瓶已经几乎喝光了的红酒,和两个高高的玻璃酒杯。林海音知道,这是一瓶陈年的高档法国XO,度数不低,还是几年前一个前来办事的开发商送的礼物,一直没舍得喝,现在已被糟蹋一空。
接着,她又在地板上看到了好几只用过的保险套,和一个滚到在地的药瓶,上面的标签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美国进口,如假包换,威而刚。」
「哼,真是一个小妖精,又灌红酒,又喂药片,不怕折腾掉你俩这小命啊,怪不得都睡得这麽天昏地暗的。」林海音看了,心中暗暗发笑。
她拿手机拍了最後几个特写,然後便蹑手蹑脚地往卧室外撤去:「王建生啊王建生,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小妖精没要了你的小命,我也要你扒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