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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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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文远说道:「前辈,请恕罪,我并非孟前辈的弟子,我是风云庄的。前辈去年五月初五去本庄,小的当时有幸在一边侍奉,我认得前辈,。前辈却不一定记起我了。此行是奉小姐张秀容之命请前辈出山相助!」说完他把庄中的情形说了一遍。

旭日刀李观海听完之后说道:「这天下堂果然有吞并天下,独步武林之野心。可惜八大门派却各保实力,对之不闻不问,只怕等天下堂吞并扩张之后,他们再想剿灭已是无能为力!唉老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施文远并不知道李观海之前已中剧毒,说道:「前辈,我把你送回家中先疗伤再说吧!」说着他抱起李观海向茅屋走去!

这时施文远所骑的那马匹已奔了过来。李观海说道:「幸亏这马儿在危险之时凑巧奔来,否则天下堂的这些人也是老江湖,怎么会受你空言恐吓便落荒而逃!」

施文远说道:「并非凑巧,是我事先把这马拴在一棵荆棘树旁,把一根荆棘条弯如弓,别在另一根较粗的枝条里!然后点燃这根较粗的枝条,等到这根较粗的枝条被燃烧到两根枝条交叉处时,那根较细的便因没有阻拦,猛然弹出打在马屁股上!那马疼痛难当,向前奔驰。我之前把马的缰绳系在小树的枝条上,它这全力一奔自然轻易挣脱!」

李观海赞道:「好!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机智,当真难得!」

施文远说道:「只是一些小伎俩,让前辈见笑了!」

李观海心中更是纳罕。看施文远最多只有十四五岁模样。但行事说话却都机警干练,好似一个老江湖一般!他却不知道施文远自幼历尽人间沧桑,漂泊江湖,多经磨难,心理自然比寻常同龄人成熟的多。

这时施文远背着李观海已到了茅屋。施文远刚把李观海放到床上,忽然感到胸口被大针猛的戳了一下,立时间四肢百骸,如同受万针攒刺疼痛难当!他心知幼时受的赤血掌的掌伤又已发作。他不敢运气抵御。因为他试过,运气抵御不但丝毫无效,反而使疼痛加剧。只有平心静气,全身放松,才能渐渐平伏。

李观海见施文远突然之间脸色苍白,汗水滚滚而下,脸上肌肉不停的颤动着,显然是强忍着莫大的痛楚!于是他惊问道:「小兄弟,这时怎么回事?」

施文远想说话,张了张口,却因痛得厉害说不出话来!过得半晌疼痛渐渐消除。他才回答道:「晚辈年幼时被仇家打了一掌,多年来一直未愈,发作之下,以至于此!」

李观海说道:「老夫于歧黄之道只粗通,但我师弟孟广然却是此道圣手,这种内伤对他来说,自是不在话下!」说完他解下佩剑交给施文远,说道:「你带着这把观日剑作为信物去柳州找他,他自然会悉心替你医治!」

施文远说道:「风云庄正需前辈援手,而此剑是前辈防身之物我怎能收下!」李观海苦笑道:「我已命在旦夕,要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这剑就送于你吧!就算是我临老交了个小友的贺礼吧!此剑虽非削铁如泥,却也能斩金截玉!」

施文远惊问道:「前辈伤势并不如何沉重,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李观海把中毒之事告诉施文远,此时毒性已侵入所有经脉,就是服了解药也是无济于事!

施文远黯然无语。李观海转身走到床头。一掌打裂床缘,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来,说道:「这个锦盒中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据说和武功有关。我摸索许久没半点头绪,烦请你转交我师弟。」说着李观海打开锦盒拿出一个东西来摊于掌中。

施文远见那物事只及手掌大小的四分之一,黑沉沉的如铁如木,不知是何物所铸。中间是一个圆形,边缘是长短不一的锯齿关,猛看上去,如同一个太阳一般。上面刻着许多小人,似舞蹈又似使出什么武功招式。而太阳的中心却有一个剑形凹纹,施文远把东西纳入怀中。李观海又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施文远,说道:「这里面有十粒六阳赤龙丸,是我平生精力所聚。你自然也知道武林二老之一的『四大皆空』余化虚余老前辈吧。他的武功深不可测,究其原因,不仅是其悟性资质高于常人,更重要的是他早年曾有际遇得服药,使其内功突飞猛进。于是我想,既然前人能制出这样的药丸,为何我不能?于是为了潜心研成此丸,我才远离繁华所在,隐居此地。此丸只需服用一粒便能增长二十年功力,不过由于此丸全为大燥大阳之物所制。混合在一起竟产生一种至燥至烈的剧毒。且无药可解!服用者虽可瞬间增长功力,但受不住这股热毒,十日后必会毒性发作。初时只会性情大变,癫狂失控,后来便全身血脉爆裂而亡!此丸材料极其罕有,这十数年,我才搜集得齐全,配成五枚。你将此丸交给我师弟孟广然,他医术远远高于我,说不定能配出龙虎相济之药解除毒性!如此能造福武林,我也算不枉此生了!」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椅子旁边默然不语。

施文远说道:「晚辈此去尚要先到黄山求援。前辈之事恐怕要滞后了!」

李观海坐立原地不言不动。

施文远不知其心意如何,又叫道:「前辈!」但叫了数声后,李观海仍然不应。施文远走到近前仔细一瞧,李观海竟已是气绝身亡!

原来李观海中毒本深,况且中毒后又受内伤,换了常人早已身亡!李观海凭借一口真气强自支撑,此时心愿已了,心松驰,立即伤毒并发,溘然而逝!

施文远与李观海相处虽短,便念及其英雄一世,刚刚还豪情万丈,睥睨杀敌,此时却已登鬼域,心下不由感到一阵凄沧!在匆匆办完李观海的后事后,他单骑黯然离开玉龙沟。

在路上行得三四天,已到安徽境内。一路走去但觉山渐多,而水日少。这天来到地处偏僻的天长镇。施文远看看天色已近晌午,他心道:「这里果然不能与江淮富庶之乡相比,常常走上几十里地也无一处集镇,错过此地,不知前面哪有集镇。不如就在此地吃饭后再动身」

施文远举目看了一下,走进一家小饭铺,要了一碗面,因为未到正午,来吃饭的人并不多,饭铺里很冷清,除了施文远外,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壮年汉子。这个汉子四十出头,双目炯炯有,身材魁梧,面带沧桑之色,衣服齐整干净却很旧蔽。身边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身后摆着一堆长刀大枪之类的东西,显然是江湖卖艺的,窗口坐着一个三十多岁身形修长的文士。他身上简简单单的穿着一件蓝色长袍,但却给人高贵雍容的感觉。他的脸上似乎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显得很开心,他也在吃面,可是看他的情却像是在吃丰盛的筵席一般。

不大一会儿工夫,施文远的面上来了。施文远低头吃面。吃到一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施文远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高体壮,凶恶煞般的大汉正围殴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那少年已被打倒在地,那两人兀自拳打脚踢。那少年蜷缩身体,哀号翻滚,求告讨饶,但那两个大汉却不理会会,只管用拳脚向他身上招呼过去!咱上行人都远远的闪到一边,更没人前去阻拦!

施文远看了大怒,面也不吃,起身来到那两人大汉的面前。这时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一拳向那少年打去。施文远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拉,立时那个高个子的手腕被扭脱臼。那高个子惨叫一声,捧着手腕连声呼痛。另外一个汉子抬脚施文远的小腹踢来!施文远劈手一掌向那人的胫骨斩去!他已看出这两个大汉并不会武功,这一斩只使了四五分的力气。不过那汉子也是禁受不住,痛得缩脚不迭。两人知道万万不是施文远的对手,相互搀扶着狼狈而去,边走口中边大声咒骂着,因是乡音土语,再加上说的很快,施文远听得不太明白。

施文远回身来看那被打的少年,哪还有他的踪影?抬头找寻,才发现那少年甩开两腿拼命的跑着。施文远心道:「这人好没道理!救他一命,连个谢字没有就溜了!」转念又想,对方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少年,心下这才释然。不过他有些怪,明明那少年刚才被打得很惨,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他转身向饭铺走去。饭铺门口本来站着三四个看闲之人。那些人见到他走来,都各自散了。施文远见他们看着自己时目光中冷冷的,带着几分鄙夷。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想问其中一个汉子,但那人见他走来,连忙转头急步而去!犹如躲避凶恶煞一般。施文远心中暗道:「那两个大汉看来在此地颇有几分势力,这里人都唯恐祸及已身!」但他想这在乡下小镇,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当下也没放在心上,回到原来坐位,继续吃面。面吃完,忽听得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国夹杂着吆喝声,咒骂声,和铁器相互撞击声,而且那声音正是向这边而来。

施文远心道:「看来是那两个大汉找帮手来了!我身有要事还是脱身为上!」想到这里他起身付钱结账准备上路。不料刚刚走到门口却见到那两个大汉也已到了门口。他们身后跟着八九个壮汉,手中都操着棍棒之类的家伙。

那个子矮小些的汉子指着施文远说道:「就是他,和先前那个小偷是一伙的!刚才那盗走我们古玩的小偷被我抓住,怎么打他也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后来到这里就被这小子救跑了!」施文远心中不由苦笑,没料到自己挺身而救的却是个惯偷!

「难怪刚才那少年一得脱身便慌忙逃走,而且路人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我」

施文远知道此时任凭怎么解说也是无用,只想早点摆脱他们。但这一行九人团团围在门口,哪容得他脱身?一个身穿灰布褂子的大汉一棍向施文远当头打来。施文远侧身让开。这时另外两根铁棍也从左右分别砸下来。施文远无法躲让只得用胳膊硬挡。此时施文远的霸刀门的内功已有了五六分火候,对付高手虽不济,但要打倒这些人显然是绰绰有余。他本想用内力把铁棍荡开,但突然想到这些人丝毫不会武艺,这样弄不好内力会把他们震伤!

「啪啪」两根铁棍打在他的胳膊上,因为没运功相抗,这两下打得十分疼痛。旁边几人也操起手中家伙一涌而上接连不断向他身上招呼。施文远只是招架闪避,毫不还手,不一会儿全身又中了四五下,施文远是打又打不得,脱身又无法脱身,正在为难狼狈之际,听到一个清亮柔和的声音说道:「大家都住手!」声音并不大,但那些动手的汉子立即停下手来!

施文远循着方向声音转头看去,原来给自己解围的是刚才吃面的中年文士。那文士微笑着对那为首的胖大汉子说道:「刘大,他和刚才那贼并非一伙的!」

施文远心道:「幸得此人见我匆匆远道而来,知道和他小偷不是一伙,但要辩解却极为不易!这些人又正在火头上,岂是空口便能说服的?」

那知那汉子恭恭敬敬的说道:「既是陈先生说不是,定然就不是了!」

说完和其余几人招呼一声,一起离开饭铺。施文远连忙向陈先生道谢。陈先生微笑着说道:「小兄弟倒是热心肠,不过以后行事可要弄清楚再出手哟!」说完转身结账,洒然而去。

天下堂耳目众多,施文远这一出手自然引起注意。其中有一个正是参与铁山寺之役的天下堂帮众。这人心中忖道:「那日退走后,我们又约齐帮手再次前去时,却已发现李观海已死,四处搜遍,也没发现那锦盒,看来十之八九在这小子身上,不过这里是五行派的地盘,五行派的掌门劳九行生性耿直,嫉恶如仇,一向不买我们的帐。明目张胆的在这儿抢,搞不好另生变故!况且这少年年纪虽小身手不错,我不一能收拾得了他!」

那帮众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有了就这么办!嘿嘿,不但要他东西,又能取其性命,更妙的是就是劳九行在旁边也不会阻拦,说不还能帮我们呢!」

施文远出了门翻身上马,继续赶路。当天黄昏赶到八十里外的马家集。马家集当天正逢上赶集,来来往往等人很多。施文远在一家客栈投宿,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施文远正在楼下吃饭,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青人。这年青人衣饰华美,气度不凡,再加上身材修长俊眉朗目,因此一进来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吸引过去。众人只是目不转睛的看他,后面几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注意到!

东边二张桌子上的是三四个武林豪客。其中一人小声说道:「咦,这不是西门世家的西门烈么?怎么到这么偏僻的马家集来了?」

这时客栈掌柜也看到西门烈,连忙笑容满面的迎上去,说道:「不知是西门少侠来此,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西门烈温和的笑道:「不敢当,李堂主,你们五行派可真是发财,这一路行来,随处都可见你们的产业呀!」李堂主说道:「哪能和你们西门世家比呀,富可敌国,就是吃上几百年也吃不完呀,我们这些苦哈哈,不拼命赚钱只有喝西北风了!」

西门烈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劳掌门近来可好?」

李堂主说道:「托您福,很好!」

这时西门烈一行几人已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施文远忽然注意到西门烈的随从中有一人正是参与铁山寺之役的天下堂帮众!他心头一惊,暗道:「这西门世家颇有侠名,但为何西门烈的手下却有一名天下堂帮众呢?嗯,想来定是天下堂混进混进西门家的卧底!可我是人微言轻,贸然说出他是天下堂人,西门烈不会相信。怎样揭穿他的身分呢?」

正在踌躇间,那个天下堂的帮众已发现了施文远,他走到西门烈的身前,指了指施文远,低声说道:「李观海大侠便是这天下堂少年所杀!」西门烈面色倏得一变,两眼如电光般向施文远脸上射来!

「张青,你说的可是真的?」声音不大但沉重而缓——令人有股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那个天下堂帮众张青说道:「当然!公子如若不信,你看看他腰间悬挂的剑可不就是李大侠的观日剑么?」

西门烈看了施文远腰间的剑更是确信无疑。他低喝一声,也不见怎么跳纵,仿佛是只轻轻一步,却已跨越四五丈远,来到施文远身前!一扬手一向施文远打来,出手掌势潇洒飘逸,使得正是西门家的青风掌法。这青风掌讲究的是清劲急,不但掌法奥妙凌厉,使动之际务需不带一丝霸气与杀气!

西门家与西门烈同辈份的六十多人中,能学得这套掌法的只有五人而已。施文远虽然是练武的才,奈何他所学的霸刀刀法和武艺并不是上乘的,最多只能算上二流而已。远远不能和流传了三百多年千锤百炼的西门家武功相较。二人只打了三个照面施文远已险象环生!他一个倒纵,顺手拔出腰间的长剑。西门烈依然赤手空拳,一招「凤飞九天」掌势如虹向施文远迫去!空中如群凤争舞,虽杀机盎然,却又偏偏清俊飘逸,让人看得心旷怡!

施文远只觉得漫天掌影,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哪一掌是真,哪一掌是假!再加上以剑使刀总是不顺手。勉力接了四五招后已汗流浃背!西门烈蓦得里一指在剑脊上一弹,登时施文远只觉得虎口一热,观日剑失手掉落在地!西门烈并不缓手,一招「清风徐来」向施文远的头顶拍去!

这一掌虽缓慢,却把施文远的四面八方都笼罩其中。施文远闪避不得。只好举掌相迎,架住对方的双掌。浦一接掌,他做便觉得对方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自己内力和他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西门烈的内力势如破竹,直侵入施文远的体内!顺着膀臂的经络快速前行。不一会儿已到心包穴,然后转而下行。这西门烈显然想把内力侵入施文远的丹田。丹田是人身要穴,更是练武人真气的源起贮存之地!丹田被别人内力攻入,轻则武功尽失,终生残废,重则有性命之忧!

施文远但觉得五内如沸,自然而生抵抗之意,可惜他的功力实在与施文远相差太远,根本无法阻止施文远内力的侵入!

西门烈面露痛恨之色,下手自是毫不留情!

就在西门烈的内力刚侵入施文远的丹田之际,忽然他觉得对方丹田之中似乎隐隐有一股异的吸力。自己的内力侵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耗!

施文远此时但觉得浑身如入洪炉之中,唇干舌燥,难受之极!西门烈本来只用了六成内力,此时见无法奈何施文远,又加了三成内力,但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好在对方也不见有任何抵抗反击。西门烈大感怪,心中惊疑不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内力明明并不很强,怎么能把我的掌力化于无形?这只有功力远远高于我才能做到呀!」他连忙收回内力,改侵入为重压。手掌缓缓的向对方的顶门压去!

施文远奋力举架,不一会儿汗如雨下,全身骨骼格格作响!但也只能稍稍减缓西门烈手掌的下落速度而已,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掌势!不一会的工夫四人手掌都叠放在施文远的头顶之上!

施文远感到头上似乎被压了一座大山般无比沉重!且这股压力越来越大,他的两腿渐渐的支撑不住,如同抽风般直抖。头颈间的骨骼也格格作响,眼前金星乱冒!他刚才隐约听到张青的话,似乎是诬陷自己杀了李大侠。自己早想辩解却一直未想到能使其信服的话,此时生死尤关之时,忽然心念一动,想道:「李观海大侠是何等武功,就是我想杀也杀不了他呀!况且即便是天下堂想来杀李观海,以其教中高手如云,也不会派我这武艺与李观海相差太远的人来杀他吧!」

他心中忖道,如果说出这些话后,误会自会消除,就是西门烈不会立即相信自己,也会有所转机,不会立下杀手,至少可以冷静下来慢慢查清这件事。

可是此时他被其内力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施文远连连向西门烈使眼色,希望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能暂时停手相问。可惜施文远刚刚十四岁,身材与之相差很大一截,连使眼色西门烈都没瞧见!施文远只觉得头上的一双手掌压力骤增,原来西门烈此时已用上十成力!

西门烈不但在西门家中,便是整个武林的年轻一辈中也是姣姣者,施文远哪能抵挡得住?他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呼气容易,吸气变得无比困难!整个胸膛仿佛要爆炸一般!

施文远心道:「这次看来我是死定了,没想到我居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想到这里心就要松懈放弃抵抗。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电闪而过:「我不能死!我还要到黄山求援!,如果我死在这里,风云庄也就完了!小姐也就会死!」想到这里,张秀容那张英姿飒爽,宜嗔宜喜的俏丽面庞不期然的浮现在他的面前!那飘洒的飞雪,那火红的披风,那温暖的目光……施文远只觉得不知从哪里又有一股力量强烈的支撑着自己。

坐在东边桌子上的一位江湖汉子说道:「咦!这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却能在西门少侠的掌下支撑这么久,当真是难得!」

另外一个背上背着铁鞭的汉子说道:「可惜是天下堂中人,小小年纪便要断送性命!」

另外一个满面胡须的汉子说道:「小小年纪已有如此身手,不容易!只不过天下堂怎么会巴巴吸纳一个小孩入教?恐怕这小孩的师长是天下堂中的厉害人物吧!他这一死天下堂怎么会罢休?西门家……」

那使铁鞭的汉子说道:「西门的实力雄厚,再加上交游广阔,江湖中朋友极多,天下堂也不敢轻易与西门家为敌!」

那满面胡须的汉子说道:「天下堂自总堂主以下,一帝二君,四方使者,八大天王,九天十地十八魔武功都是了得,再加上帮众极多,西门世家虽是厉害,但又怎能是其敌手?」

此时施文远已到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之境!浑身汗如雨下,腰椎和颈骨受力最大,痛得如同断裂一般。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西门少侠,手下留情!这小孩决计不会是天下堂的人!」

施文远心头一喜,紧接着一只大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顿时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他急促的吸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仔细打量竟是在天长镇给自己解围的陈先生!

西门烈恭敬的向陈先生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陈天风陈大侠,您好,这少年确是天下堂中人,更可恨的是他杀了旭日刀李观海大侠!」

陈天风依然不蘊不火的说道:「这其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这孩子身手虽不错,便和李观海相差还甚远!在他手下过不了几招,怎么能取走李观海的性命?天下堂好手众多,便是要杀李观海也派身手相当的人前去!天下堂做事一向极稳,没有把握的事从来不做!不动则已,动则必有极大把握,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也是其迅速壮大的原因!」

张青连忙说道:「李观海大侠身中剧毒后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陈天风转头向张青看过去。张青见到陈天风的睿智而沉着的目光,突然觉得这目光能穿透一切看到自己心里去似的。他不由微微一慌,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和他目光相接。

陈天风问道:「这位仁兄不知你是怎么知道李观海事前中毒的?」

张青心中有鬼,支吾着说道:「我是……只是这样猜测罢了!」

陈天风不再理会他,转头对施文远说道:「我断言他不是杀害李观海之人并非仅据此而已!」说着把先前在天长镇饭铺之事向施文远讲述了一遍。之后说道:「这孩子只是江湖资历经验太少而已,但决不会是坏人!依当时情形,他第二次遭到那一帮镇民的围殴,那些人并不会武功,只是有着几分蛮力而已。这少年尽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但他身负武功却听凭那群人殴打,并不还手,真是令人可钦可佩!」

西门烈听了不由脸色变得柔和起来,说道:「看来我是错怪这位小兄弟了,真是万分对不住!还要多谢陈大侠否则我今天险些误伤好人!」

他抬头沉思片刻,忽然一掬到地!说道:「易地而处,我自问也很难做到!小兄弟年纪虽小这份胸襟却着实令人佩服!」

施文远反倒给他弄得手足无措。陈天风嘉许的看着两人,说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西门烈因另有要事,独自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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