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呢?”小妹说:“我们乡下人可能会与你聊不来的哦。”她嘻嘻笑着:“别说我们没共同语言哦。”
我摆摆手:“说那里话啊,我的祖先也是乡下人呢。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我问。
“家里蹲大学!”小妹开我的玩笑。
我一下子还没听明白,我说:“你还出过国读书啊?”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中国好像没有加里敦大学这个名字。
小妹大笑了起来:“傻啊你!”她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把我们的关系拉近了许多。“我高中没读完呢。乡里需要人,可上边没人愿意来。我爹就硬要我来了。我那年就要高考了,也许参加了高考,我的命运会有改变。可现在,我也就只有在农古乡呆一辈子了。”小妹说着就忧伤了,我看着她一脸的落寞,心也跟着悲凉起来。
我说:“那也不一定!你看我,不是也来了吗?”
“你是来镀金的,时间一到就远走高飞了。”
“是吗?我郁飞上面没人做官,下面没人有钱。我镀什么金啊,金来镀我还差不多。”我打着哈哈,抽出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我现在真他妈恨我的领导,给我什么小鞋不好?要给我这个小鞋?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啊,这个小鞋葬送了我一生全部的幸福。
“那你看来要在农古呆一辈子咯?”小妹似乎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我见过象你这样的干部好几个了,都是你这个口气,可最后,还不是一个也没留下来!”
“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很诚恳地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小妹笑了起来:“其实你来你走都是很自然的事。你走正常,不走也正常。可是要在我们农古呆一辈子,可不是说话那么容易的哦。”
“适应了就好。”我自己安慰着自己。
“那把钥匙就放你哪儿吧,你电话多。”小妹叉开了话题。
我说:“那怎么行呢。”我忙着把钥匙递给她。
小妹看了我一眼说:“没事啊,反正我晚上不住这里。”她没接我的钥匙,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躺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桌上一盏小小的油灯闪着晕黄的光芒,寂寞如水一般漫过我的身体。
早在很久以前,好象有过孤独的过程。但总是没有印象,没有刻骨铭心的感觉,总认为孤独可以排遣,可以消化。
直到现在,才体会到孤独是那样的钻心透肺,让人无可逃遁,无法逃遁,只能任由孤独在身边疯狂蔓延,直到把自己淹没为止。
孤独是一杯老酒,能沟起对故乡的思念,对父母的歉疚,对子女的牵挂。
孤独不让人流泪,不让人高歌,孤独如藤,紧紧缠绕每一根神经。
孤独是一个人禹禹独步,一个人看街上人来人往,一个人缩在一隅想着心事。
孤独让人无可适从,让人走投无路,让人总想找一个理由放纵自己。
经营孤独,就是经营一方风景,经营一片让自己不沉沦的理由。
我漫无目的想着心事,想着姨也缩在小小的被窝里,想着白灵也缩在小小的被窝里,想着小妹也缩在小小的被窝里,我的眼泪很不合适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