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夫稍稍皱起了眉毛,问道:“既然公子信殿下已经是自己说了,襄城四周皆是建起来了粥棚,为何又要说南阳断了南郡的粮食?!”
公子信知道明子夫就是在敷衍,当下也是着急直接问道:“明公,你还要这般装糊涂到几时!”
言语之中,已经是带着一丝斥问的语气了。
明子夫闻言,顿时面色有些不悦,在宛城担任司空的时候,便是一向以不涉及党争作为行事准则,但是眼下,面对公子信和公子琰两位殿下截然不同的行为,顿时高下立判。
公子琰要打压老氏族,公子信是要拉拢老氏族以此来增高自己的声望,两者的行为,明子夫其实更赞同前者。
若是倚重棘阳的老氏族,那日后政见不合或者说宛城的政令牵扯到了老氏族的利益,势必会引起来老氏族的强烈反弹,到时候必然是会影响朝廷的威信。
明子夫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顾虑,他师从汯祍佄,先师在南阳预备推行的【城令制度就是因为各地老氏族把控的地方权势过大,以至于将近十年过去,南阳的地方依旧是被老氏族把控着,作为司空多年,明子夫都深有感触,大秦的赋税之权便是被老氏族把控着。
秦国如此重要的一个命脉,假手于地方的老氏族,真的十分冒险,但是明子夫却是无可奈何,南阳的老氏族就像是一张大网,贯穿着大秦的任何一方面,他们在朝堂,在宛城,在大秦边军都有自己的人脉,而他们自己也是抱团取暖,根本就没办法从他们的手中夺过来这些权柄。
但是南郡不同,因为大秦新收南郡,这里还是一张白纸,在那位公子琰的提点下,明子夫已经是知晓了寿王军占据襄城之后,南郡老氏族的地契,田契皆是一把火付之一炬,这样百废俱兴的时候,再不收敛住老氏族的权柄,难道还打算等着老氏族东山再起,威胁到大秦朝廷的威信么!
但是公子信却是看不出来,因为他的视线顶端仅仅是那秦国储君之位,不是说秦国储君之位不大,而是说公子信的眼中只能容得下那储君之位,至于一个储君该承担的东西,则是被公子信刻意的忽视了!
只是这些事,明子夫不好对公子信明着说,当下明子夫拂了拂袖子,便是冷着脸对公子信道:“南郡之事,就不劳公子殿下费心了,眼下大秦北境还有战事,且于大秦不利,公子信殿下应该早日返回南阳去!”
其中逐客意思已经是明显,已经是不再仅仅要公子信离开郡守府,甚至是要公子信率领军队离开南郡,返回南阳。
公子信见到明子夫这副冷冷的脸色,还能听不出明子夫是什么意思,当下心中略有些反感,不过明子夫乃是上卿,又是大秦的第一位郡守,自然不可以无礼相待。
见到明子夫面色坚绝,不可动摇,公子信自知说服其已经是无望,便是留下了一句话:“若是南郡陡升哗变,民心不附大秦,此等罪责难道是明公可以承担的?!”
明子夫却是转回身不看公子信说道:“某能够可以承担,尚且不知,但绝不是如今的公子信能够承担的!”
这句话是明子夫变相的提醒了公子信,这位明子夫虽然平时极为和颜悦色,但终究是大秦的上卿,也是大秦唯一一位郡守,底气是有的!
当下公子信自知无望,便是离开了郡守府,出了郡守府,又不能去城西,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