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六子林玧琰在解释“公田”“隶民”等制后,便是宣布了淯阳军行的是屯田制。
原本韩悝还是以旁观的视角参与到这场庆功宴中,却不知从何时起,被皇六子林玧琰抛出来的这些新颖的概念着了迷,甚至于参与进来了。
何为屯田?
便是要求军队对粮食要达到自产自足的标准,甚至还要输送出去的水平。
这倒是与韩悝心里自忖的一些富国强兵之策有异曲同工之妙。
棘阳令滓垸看着林玧琰,不由得问道:“殿下,棘阳老氏族将如何处置?”
原先,林玧琰对于棘阳老氏族的态度比较模糊,或许是照顾一直追随林玧琰自己平息匪患的老氏族情绪,并未如刚开始那般想要对老氏族穷追猛打了。
不过这位殿下的立场却是始终没有改变,便是一直想要收回棘阳老氏族的田产作为公田。
听见棘阳令滓垸的问话,林玧琰也是眉头一挑,似是有些为难,不过略一思索,便是想出来对应之法:“棘阳将不再分为老氏族与平民阶层,统一称为民籍!”
棘阳令滓垸却是听出来了皇六子殿下的意思,是在革去老氏族的种种特权啊,这便是要动摇了老氏族的根本利益,棘阳的老氏族势必不会同意这样的条件的,老氏族有老氏族的荣耀,将自己和那些泥腿子划到一起,是老氏族不愿意弄的!
而韩悝却是看着林玧琰,心中大道其有魄力,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削去士族特权,这往小了说,是动摇了棘阳老氏族的利益,但是往大了说,这边是想要动摇天下宗法制的威严!
韩悝曾经想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却不敢将这样的念头当众说出来,毫无疑问,这将会被人指为异端。
温向衡作为宗府培养出来的客卿,言行思想多多少少带一点宗法制思想,见到自家殿下这般说出此事,心中惊诧之余,也是晦涩的提醒道:“殿下此举恐怕是不合礼制……”
闻言,林玧琰却是眉目舒展开大笑道:“哈哈……礼制改不了我武国积弊久矣的陋病,但改制能!”
“善!”
一直静坐的韩悝也是极为赞同林玧琰这句话,随即看向众人道:“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汤武之王也,不循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是也。”
林玧琰看着韩悝,知他这意思,韩悝是改制派,韩悝说他是接受了鬼谷子的法墨之道,但要知道,无论是墨家,亦或是法家,都并非是安分守己的尊礼分子,他们的骨子里都希望通过改变达到国富民强。
韩悝见众人看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妄言了,随即对着众人说道:“悝酒兴之言,不可……”
林玧琰摆了摆手打断他:“我听韩子所言,甚是正确!”
不过台下面那些老氏族的脸色却是变了,当初莩氏乪氏负气出走的时候,棘阳令滓垸便是百般劝说,也是许诺了诸多条件,万万没有想到,今时今日皇六子功成名就之时,口风却是丝毫不减!
这让这些老氏族有了一种白出了力的感觉,殊不知当初他们答应棘阳令滓垸的最根本原因,便是为了被匪徒弃之荒野的先人尸骨。
随即,靠近主台的老氏族族领族老纷纷朝着棘阳令滓垸使眼色,要其为老氏族寻求赏赐。
棘阳令滓垸无奈,便是硬着头皮对林玧琰问道:“便是将老氏族划为民籍,那殿下又将如何对待民籍?”
林玧琰本想脱口而出“民籍按照人头数划分棘阳土地,每人十亩公田。”
却是转念一想,老氏族多是群居的家族,族内人员包括直系子弟旁系子弟,甚至是族内的长工,少者数十人,多看成百上千人,那么,老氏族凭借着人口依旧是占据了大量的农田,一下子又是回到了棘阳匪患前的局势。
其实林玧琰对此也有一个对策,便是在棘阳实现一种新户制,但是要说到了新户制,势必要引起其他的概念需要牵连到,总之这是一个很系统的概念,类似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想到这个,林玧琰便是两道眉毛皱到了一起,苦恼不已,不过林玧琰却是头稍稍一偏。
而视线的尽头正是……韩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