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表达什么?」萧魍的无形杀气自动防住手榴弹的破片。
「你不觉得妾身能办到的事情变多了吗?例如变出东西之类的。」
「这和你继承冬乐之名有关吧?」萧魍撇撇嘴,「这不影响我要杀你这件事。」
「不,妾身突然想到,你也来成为妾身的樑柱之一怎么样?」
「啊?樑柱?」萧魍疑惑。确实,为什么要称作樑柱啊?
「征服世界的樑柱呀,有点像是魔王城的四大天王那种角色,想要吗?」
「你是白痴吗?」萧魍不假思索。
答得好,这真是将千言万语浓缩成精华的吐槽。一针见血。
「哎唷?」七夜缓缓从空中飘下,「无法理解。你真的以为自己杀得死妾身吶?」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七夜的气势改变了。
那是一种很细微的改变,该怎么形容?那是……
「萌生出杀意了吗?不错嘛,你终于肯认真了。」萧魍的眼也凶狠起来。
就是杀意。可是潜藏在杀意中的,是股微妙的遗憾与不解。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也不是心理学家,这方面是伊姐的专业,所以或许我判断的并不正确。
萧魍自己心知肚明:七夜与自己的能力实在是相性不好。
萧魍的能力是「控制杀气」,并且能够使操控的杀气化为具有实质的攻击,在他週遭的杀气越浓烈,他的这项能力就越是强大,尤其面对敌人也杀气腾腾的时候,他更是连同敌方的杀气都能纳为己用。
可是七夜没有杀意,自然也就没有杀气。
少掉敌方对自己投射过来的杀气,萧魍就等同于少掉大半优势,所以七夜好死不死就偏偏是萧魍的剋星,又偏偏是萧魍最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对象。
然而萧魍万万没想到,七夜也有展露杀气的一天。
那么这就好办了。
「斩裂剑,」萧魍举起右手,现场的杀气全数往他高举的掌心聚集过去,「提尔锋(tyrfg)!」藉由话中的幻想武器作为概念,他凝聚了现场包括七夜在内的所有杀气,比人还要高大的话魔剑在他掌上成形。
我可以感受到那把斩裂剑中蕴含着一股摧枯拉朽的庞大质量。
随即,七夜堂内部的樑柱和墙壁连同相同高度的摆设一同被斩断!
「……什么?」
我瞪大双眼。
萧魍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没错,因为造就这一击的并不是萧魍。
斩裂剑还没有动,七夜的死大镰就先动了。
萧魍高举的右腕被切下,和手臂失去连接的右腕滑稽地飞上天。
那副景象让我想起弄断不死铁骨手腕时的回忆。
「你不过是稍微厉害一些的人类而已,竟然妄想打败妾身累积的千年吗?」
萧魍週遭的地表爆起夸张的烈风,烈风中带有如刀片般大量的冰屑和石块,形成将萧魍牵制住的牢狱,不过萧魍也不是寻常角色,他将无形杀气凝聚至右脚、狠狠一踏,便向周遭放出突破牢狱的衝击——
「或许其他世界的你很出色唷,但是这个世界的你不行,因为你太早就想挑战妾身了,」七夜的下一招已然准备完成,「前提是如果有平行世界的话。」
被彻底分为上下两半的殿堂没有崩塌。
我呆住。
殿堂被斩断的上半截整个不自然的浮上高空、遮蔽烈日,它像是在炫耀自己脱离重力般越浮越高,然后硬生生的倾斜、转向,将前端对准萧魍。大量的灰尘在阳光下飞散,尘埃似乎没有跟着享有无视重力的特权。
米可拉着我就往反方向跑,我回过来,也全力衝刺。
开什么玩笑!这种规模的超大建筑要是砸下来,受害范围可不只有萧魍身边啊!我有种自己一直在逃跑的错觉,不,或许不是错觉,从遇到四夜起,我和米可确实就被迫陷入一种逃了又逃的状态。
我生怕自己会逃成习惯,不过这也没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
「这边。」
转角处有道懒散而熟悉的声音传入我们耳中,然后是一对黑眼圈映入眼帘,不会有错,那头米色的波浪状长发、严重的黑眼圈和那身标准的护士装……
「『伊姐?』」我和米可异口同声,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就在我想发问之际,我忽觉自己的双眼被伊姐那半睁的目光给吸住。
彷彿眼球被固定住般无法动弹,紧接着是脑内宛如有某个开关被开啟般,我的精莫名地变得清晰无比,连四肢都感觉轻飘飘的。
「这是什么?」米可迟疑,看来不止是我,连米可和逸飞等人都有同样的体验。
由于太过突然,我们连该作何反应都不知道。
「是『集体暗示』,没空多讲了,唉,半路上支开零极花了不少时间。抱歉啊,来得有点晚。」说完,春喜打了一个哈欠。
容我插个话,如果各位在街上看见有人骑着山猪发送传单,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吧。
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乘以一千倍大概就会接近我此刻的心情吧。
「喔、喔噢。」怎么觉得这几天的变化都让我脑筋转不过来呢?我老了吗?
我联想到有学者表示年轻人也可能得到老年痴呆症,这可不妙。我担心起自己的健康状况,但是啊,伊姐究竟是……
她刚刚说她在半路上支开零极吗?我犹豫着要不要针对此事发表疑问。
「别说话,我也无法蒙过冬乐的感知太久。跟紧我,这就回去找你们的师父。」
*
零极先生又开始活动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中央国度。
原本江湖中人都以为,在北峰落败的零极先生不可能还活着。
不过事实往往和期望相反。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错误就由我来修正。」
双刀舞出危险的路数,零极先生已在第一百四十几招时将春喜逼入绝境。
在零极先生正要杀去七夜堂时,他碰见了传说中的四季之春喜。
当然,零极本来是认不出春喜的,他根本不晓得春喜长怎样,也不清楚春喜拥有怎样的能力,可是春喜却主动接近他并表明身分,还拋出一句:「可以不要去添我的麻烦吗?」
然后零极没有管那么多,甚至不想理解春喜是什么意思就展开了一阵疯狂的猛攻,就算是在大街上零极也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打得更加起劲,他的那对柳叶刀不只针对春喜,还沿路将路人和摊贩顺手处以极刑。
没有为什么要杀,只是因为看不顺眼,所以零极就要杀。
「有道理,可惜我对反社会思想没有兴趣。」惨叫声四起,春喜的语气却依旧慵懒。
「我是反人类思想!」零极甩出右手的柳叶刀,旋转的刀刃带上穿透的第二性质,不过却被春喜以不像人类的动作给闪避了,柳叶刀带着回劲飞到零极手中。双刀攻势再起!
「还真是极端的疯子。」
「多谢夸奖,渣滓。」得手了!零极以鬼魅般的身法截住春喜的退路,一刀俐落抹过春喜白皙的颈动脉,这动作每次都让零极先生感到欲罢不能。
……怪?
零极忽觉手感有异,一愣之后,才发现自己被反将了一军。
原来自己割开的不是春喜的咽喉,而是一根树干的树皮。
树干凄惨地被割开一道切口,树液缓缓流下。
週遭没有春喜的影子,自己只是在和一个不存在的幻影对话和搏斗。
而且还不知鬼不觉地被牵引到中央大城之外。
零极搔搔脑袋,自认倒楣。他对精系的妖法本就比较没辙。
影响精的幻术吗?是什么时候中的?
不,什么时候中的并不重要,因为他确实是在半路遇见了春喜,这代表连上个时代的「最强」都行动了,啊啊、这个江湖到底要发生什么了呢?
他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会是世界规模的动乱。
零极的这个期待,并没有和现实相差太远。
-tobecont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