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就有些过于亲昵了。
裴承诀眼眸更深了,深不见底。
对面,裴关山差点笑出声。
裴承诀老是用这一招,轻松博得人好感,今儿竟然来了一个和他如出一辙的容世子……
裴关山突然就觉得容昭顺眼了。
若是容昭知道他的想法,定要替他总结:这就是“绿茶”撞上“白莲花”。
角落当中,张三微微冷笑,原来容昭不仅会与他“宽衣解带、抵足而眠”,还会与裴承诀“奉陪”啊……
这家伙莫不是真是个断袖?!
“好吧。”裴承诀微微往后倚了些,他的衣袖从容昭身上滑落,“容世子突然造访,恐怕不是无事吧?”
他认输了,直奔主题,情之间,清冷而淡漠。
裴承诀果然是个聪明人,容昭的突然到场,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应他们“邀请”,看对方如何处理挑衅,便知此人难缠。
这样难缠的人物,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
“那裴二公子便猜错了,容昭只是前来见各位一面,京城双杰,以及京中青年才俊,容昭怎会不心生向往?”容昭笑得温和,凤眼弯弯。
裴承诀不是个冲动的人,但他一见容昭笑,就莫名有种“棋逢对手”之感,想要上前过两招。
于是,他再次笑了起来,低喃:“容世子,怎不叫我承诀呢?”
“承诀长我几岁,那我便唤你承诀兄,如何?”容昭笑看裴承诀,勾唇,“承诀兄也莫要唤我容世子,生疏了。”
裴承诀嘴角上扬:“那我便唤你——容弟。”
“承诀兄。”
“容弟。”
两人对视着,一个惊艳凤眼,一个温润桃花眼,一个“承诀兄”,一个“容弟”,若不是场合不对,简直像是在拜天地!
张长言忍不住了,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嫌弃道:“差不得了,你们这是要结拜兄弟不成?”
裴关山也觉得很是辣眼睛,他原以为容昭是“目中无人”的容世子,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容世子!
一看便与裴承诀一样讨厌,散发着同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容昭:“拜兄弟啊?也不是不可以……”
裴承诀:“是承诀的福分。”
两人之间,似在过招,又似在一唱一和。
裴关山真看不下去了,他眉头微蹙,声音冷淡:“若是无事,那我便告辞了。”
早知道容昭又是一个装腔作势的“裴承诀”,他压根儿便不想搭理对方,一个已经够讨厌了,若是两个……
连周围的气息都令人不适。
再看对面两人坐在一起,似乎关系“很亲密”,裴关山后槽牙都开始疼了。
容昭闻言,笑着看向他:“裴世子,好不容易小聚一场,别着急走呀,我们可以聊聊。”
裴关山面无表情:“聊什么?”
容昭叹口气:“我知诸位不太喜欢容昭从事经商之事,可一则我是无可奈何,二则我与四大亲王一样,都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事。”
众人微微一怔。
裴关山面无表情,冷厉的眼中隐带嘲讽:“为这个世界做点事?福禄庄还是福禄轩?”
这牛可真能吹,还上升到世界……
容昭:“都是。”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声音淡淡:“我曾经只是安庆王府世子容昭,如今,我终于是福禄轩与福禄庄老板容昭,诸位莫要小瞧一家酒楼。”
她抬头看向窗外,示意众人看过去。
窗外楼下是一条接道,有人似乎刚从福禄轩吃饭出来,一脸餍足,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隐隐能听到:“……真好……努力存些钱,还要再来……”
容昭:“一家小小酒楼,便能让许多人心中惦念,也能让许多人想要攒钱,去一次这家酒楼。多少人惦记福禄轩、多少人喜欢福禄轩、多少人攒钱去福禄轩……我便在这个时代,留下多大的痕迹!”
这番话这些人从未听过,像是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朝着他们打开。
他们第一次听说“给时代留下痕迹”这样的言语。
便是旁边情慵懒的裴承诀都正色看了过来。
裴关山紧紧盯着容昭。
容昭似乎无知无觉,看着茶盏,像是在出:“什么世家公子,什么世子,历史长河那般悠远,千年历史中,公子、世子,不知出了多少。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人,谁还能知道他们曾在自己的年代中,有过怎样的声名?”
霎时间,许多人眼空了,跟着出。
是呀,是不是也曾经有过一个如同自己一样的人,“他”在他的那个年代,很有些名气。
可时间过去,他做了古,知道他的那些人也都做了古,他的名声、他的名字,全都消失不见,再不被后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