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最大的妄想不就是引诱自己的弟弟到床上去?你即使不再理我,我还不是会听你的话,乖乖在你面前脱衣服?」他抿了抿唇,「你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说到最后,他竟有点虚弱,声音悄然融入水声中。
徐斐然怔怔地望着少年,没有愤怒,反而升起满腔悵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是相处十多年的弟弟,但有时候,他真的完全摸不透弟弟的想法。
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人终究是独立的个体。哪怕是身体结合,甚至是所谓的心灵相通,这世上始终没有能够完全理解对方的二人。
因此──
「辰。」
脚板踏过冰凉的瓦砖,徐斐然来到少年身旁,一双结实的手臂环住少年的肩膀,尤如自天上徐徐降落的羽毛,多么的轻柔,即使这样的姿势保持一整天也绝不会留下红印。
「你愿意的话,我会为你做更多更多的事情。你若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勉强。我只求你过得快乐。」
徐语辰关掉水龙头,说:「嘿,要是我叫你死呢?你也会做吗?」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问题,徐斐然顿时困惑了,脑子像是进了水般,认真思考许久。最终,他放开了少年,将自己的气息抽离,傍在墙壁上:「不知道,大概不会吧。」
「好诚实呢。」
「只是事实。相比之下,我会更想知道你要我死的理由吧。」
如果立即回答「死也没关係」的人,必然是没有经过一番思虑吧。即使他把所爱之人放在比生命更高的位置,也不代表他得顺从爱人的说话去死。
便是要死,也该死得有价值吧?情痴会为了救爱人一命而牺牲自己,却不会单纯地为了一句「你去死」而自寻短见。
「如果我死了,能换来你下半生的幸福,那也未尝不好。幸好除了,谁都不能断定我死后就能得到幸福,你也不能。」徐斐然淡淡地说着,嚼出一丝得意:「我没有这么伟大。如果你只是讨厌我,恨我,不想看见我,我会偷偷溜走吧?」
徐语辰掩住莲蓬头的喷射口,疲惫一笑:「这是装死?」
「嗯,可是我不用装死吧。因为你根本没打算叫我去死。」
「嘿嘿,我为什么要你死?你是我哥,我又不讨厌你。」
徐语辰这才昂起头,身下水影荡漾折曲,水花细溅。他朝着徐斐然,忽而把莲蓬头转向,往上倾侧,一线线的水将徐斐然的脸洒湿,连带衬衫也暗成一块块。
他关掉水龙头,满脸兴致地欣赏青年的窘态:「我只是,很讨厌你的态度。」
徐斐然茫然地拍掉头顶的水珠,语气还是一贯的冷静:「态度?你希望我对你怎样?」
「……你就是这样子最讨厌。」
即使是强暴犯,跟弟弟上床这么多次,兄长仍是处之泰然,彷彿永远得到纱翼的保护而不会被尘俗所沾染。
然后,用纯白的目光直视身处于地面的他。
「我要洗澡了。」徐语辰悠悠说着,没有再多瞟兄长半刻鐘,逕自挤出沐浴乳。
这番话再也明白不过,徐斐然挑起自己的毛巾,披在头发上,在离开前还是用温柔的笑说着:「辰,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买点东西。」
门轻柔地关上,几乎没有半点声响。
徐语辰握紧手心,让沐浴乳流到自己的疲倦而已的身体上,然后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