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睑垂着,直接用手捻开粘在伤口上的酒瓶碎片,脸上不露分毫,只下颌收紧一瞬,更显得棱角分明、凌厉异常。
夏莓自问认识不少人,也有不少打架打得狠的。
可却没见过眼前这人这样的。
野性到极致,倨傲到极致。
夏莓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有一个锋利尖锐的内里。
等夏莓想完这些,他已经包扎完了。
她这才慢吞吞地拿起自己的这一卷纱布,费劲拆开,开始往自己食指上缠。
程清焰看着她动作。
身上因为刚才那一架热烘烘,夹杂着烟草味,却并不难闻,而是直白又具有侵略性的味道。
夏莓见过的打架不少,但都轮不着她动手,没受伤过,缠了半天也绑不好。
她不耐烦地啧声,从兜里摸出一支笔,单手绕着长发打几个卷,挽起个漂亮又随意的盘发。
几绺碎发从脖颈滑下,衬得皮肤愈加白皙。
程清焰看了会儿,只觉得那处白刺眼得很,又闻到她身上清甜的淡淡香味,像奶油草莓。
他缓缓呼出一口烟。
烟雾迷蒙开眼前的景致,也冲淡了那香味。
他起身,准备走了。
“喂。”夏莓叫住他。
程清焰回头,在暗夜中居高临下地看向依旧坐在台阶上的少女。
“有胶带吗?”夏莓竖着食指,“绑不牢。”
程清焰:“没有。”
夏莓看向他手臂上的纱布,服服帖帖,绑得很好。
而后朝他伸直了手:“绑一下。”
理直气壮的。
程清焰始终没给她反应,慢吞吞地抽完那只烟,走到一边摁熄,丢进垃圾桶,回来时女孩还竖着根食指。
她倒是够自信。
大概清楚自己足够漂亮耀眼,也从没被异性拒绝过。
程清焰从她手里接过纱布,捏住她食指指尖,将那纱布一层层缠绕开。
方才夏莓还不觉得纱布粗糙,可这会儿不知怎么,竟觉得像砂纸一般,磨得她食指都发麻。
而且,他的手——
好凉。
在盛夏像一块温凉软玉。
夏莓不自觉蜷缩了下指尖,正好勾在他拇指上。
她觉出不妥,立马停下动作,又悄悄打眼看他。
依旧一脸冰山样。
夏莓撇嘴。
而他也是在这时突然弯下背,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手,温热鼻息也打在上面。
夏莓吓了跳,下意识抽手,却被他紧紧握着,根本抽不开。
随着清脆的一声布条撕裂的声音——
原来是为了咬开纱布。
夏莓松下口气,然后听到一个笑,很轻,若有若无的,带着戏谑。
她在这个笑声中浑身被烧得不舒服,于是恼羞成怒:“你……!”
话没说完,程清焰拉着纱布两端在她手指上用力打了个结。
夏莓:“啊!”
少年低声笑了,磁沉沙哑的笑荡开来,漫不经心却恶劣,那双天生多情眼看上去坏到极点。
给夏夜平添了把燥热的火。
夏莓骂道:“你有病!”
他扬眉,恶劣不散:“不是你让我绑的?”
夏莓懒得跟他说,站起身就要走。
程清焰也不拦,侧身让她走,只是在这时瞥见路尽一个喝多了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