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诧异问:“你不是不会饮酒?”
裴扶墨薄唇微湿,淡声道:“学了便会,又有何难。”
饮酒后,很快他的脸庞浮起淡薄的红,桃花眼沾了些微醺的湿意,瞧着昳丽而邪气。
江濯脸色古怪地看着一杯一杯灌自己的裴扶墨。
他不信裴扶墨不知道他妹妹最厌恶喝酒的男人,因父亲嗜酒成性,每回喝醉了后都会做一些他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事后醒来便全然忘的一干二净。
犹记得有一年妹妹曾说过,她今后嫁的男人定要滴酒不沾。
裴扶墨每回与他们出来,无论他们如何撺掇,他丝毫不动容,一个大男人在皆是男人的场合也从不饮酒。
江濯一直觉得,他定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才如此,可这次竟然……
裴怀墨来了后场子也热闹起来,一屋子大男人,自然不会这样干坐着闲聊,有人动了心思,少不了要找几个姑娘进来斟酒。
很快,观月酒楼便安排了一些花容月貌的姑娘们,进来弹曲斟酒。
一名容貌最为出色的女子在圆桌前微弯腰肢,身段柔媚,艳若桃李,那嗓音也像在酒水沉浸过一般,听得很是醉人。
“柳儿这便献丑了。”
苏平鼓掌叫了声好!兴致很快被勾了起来。
柳儿眼有意无意落在一旁喝闷酒的裴扶墨身上,眼眸流转多番勾缠,但见他从头至尾都未曾看自己一眼,有些失落地抱着古筝往里进去了。
江濯这才想起,里头还有自己的妹子。
可见柳儿进去后半晌并未有何异样,江濯便也没有说什么了。
帘内。
江絮清嘘了声,柳儿虽诧异,但见这姑娘楚楚衣衫,容色不凡,想必也是同行的贵人,便没做他想。
婉转柔情的曲子缓缓响起,雅间好不热闹。
江絮清还坐在先前的位置上,透过帘子缝隙,看到几个女子坐在那些公子身旁斟酒,而裴扶墨身旁除了身后的周严之外,再无一人,这才放下心来。
一曲毕,众人仿佛还沉溺其中,帘后传来柳儿的嗓音:“妾身不才,不知各位公子可还满意?”
以苏平为首的公子激烈的鼓掌,溢美之言毫无吝啬。
柳儿许久没听见裴扶墨说话,羽睫轻颤,轻柔问道:“敢问裴世子,觉得如何?”
这显然是冲着裴扶墨来的。
镇北侯世子在长安赫赫有名,乃男儿中的翘楚,酒楼的姑娘知道他,也并不见怪。
卫子宜等人去看裴扶墨的反应,却见他还在闷闷地饮酒,状态比方才的微醺更为严重。
青瓷酒盏轻巧地放在桌面上,裴扶墨白净的长指摩挲杯沿,幽深迷离的眼扫向帘后,像是透过帘子直接看到了后面的人。
他顿了半晌,提唇讽笑。
“你能否适可而止。”
简简单单几个字,语气冰冷至极。
雅间内顿时静的落针可闻,柳儿更是脸颊霎时间变白,放在古筝上的手指轻微颤抖。
江絮清坐在一旁,贝齿紧咬着红唇,脸上亦是毫无血色。
方才,她感觉到裴扶墨好像透过这帘子看到她了……
气氛骤冷,苏平便打圆场,朗笑了几声揭过,继续方才的欢谈。
江濯看向帘后,内心有些担忧,慕慕莫不是让怀徵给发现了?
但若真的发现了,这句话应当不至于是对慕慕讲的,他那样疼自己的妹妹,平日里二人即便吵得再厉害,裴扶墨也舍不得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同自己的妹妹说话。
想必是他的错觉。
江絮清坐在里面很是不安,紧紧捏着衣裙的手指在胡乱的搅。
时间一点点过去,黄昏左右,渐渐的,聚会散了。
江濯正想趁着没外人了,将江絮清带出来,恰逢这时大理寺的人寻了过来,说是有紧急的案子要处理。
很快,热闹的雅间帘子外,便只剩还在喝闷酒的裴扶墨。
周严冷面走过去,掀起帘子,像是毫不意外看到江絮清,他面无表情地将视线落在江絮清身侧的安夏身上。
安夏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周严就大步上前,抓着她的手腕便直接往门外拉扯。
“嘭”地一声,雅间的房门紧闭。
那回响的关门声,像是在敲打江絮清忐忑不安的心。
江絮清在心里几番挣扎,还是站起身去面对。
她走了几步,深呼一口气,素手掀起帘子正打算出去,帘子那头便由男人的手拉开,露出了一张微醺的俊美脸庞。
他身形挺拔,站在帘外,挡住了雅间的光亮,江絮清像是陷入了阴暗的小黑屋一般,莫名有些害怕。
这样的裴扶墨让她觉得很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