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庆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欺软怕硬的东西。
“小吕啊,你说你性子咋这么急呢?我觉着小响这想法挺好。”马婶子将话题扯回来,对着吕庆兰歪嘴笑,然后又看向卢响:“你体检能过么?我听说部队可不要眼睛不好的人。”
吕庆兰先天高度近视,打小戴酒瓶底,生孩子的时候就害怕遗传,听到马婶子这样说,顿时气不大一处来,叉着腰就骂道:“你还是回去管管你家强子吧,这才结婚几天啊,我都看他给刘小兰送了两回排骨了。”
刘小兰是个寡妇,早年和丈夫都是厂里工人,前年丈夫病逝,她则独自带着孩子在厂里上班。
寡妇门前是非多。
更何况还是个长相秀美,性格温柔的年轻寡妇,不少年轻男同志上门献殷勤,也自然惹了不少闲话。
“你胡说八道,我家强子都多少天没出过门了。”马婶子脸色顿时大变。
虽然小儿子没出息,娶了媳妇忘了娘,但她宁可儿子跟儿媳妇腻腻歪歪,也不肯叫儿子背上跟寡妇眉来眼去的名声,不过她心里多少也有些打鼓,旁人不知自家事,她小儿子这几天确实有点儿出鬼没的。
该不会真跟刘小兰勾搭上了吧。
“你不相信拉倒。”吕庆兰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又没有深仇大恨的。”
马婶子‘啐’了她一口,恶声恶气:“你别以为我故意上来偷听的,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我上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家大嫂子在院门等着呢,她进不来,要你过去接她。”
药厂不上班的时候还能自由进出,一旦开始正式上班,就进入半封闭状态,没有内部人来接,谁都别想肆意上门。
吕庆兰一听,顿时知道自己误会了马婶子。
但马婶子说话也着实难听,说什么不好,非说孩子眼睛。
马婶子急急忙忙走了,卢东升两口子也不好多留,本想着苏维民能帮个忙,谁曾想琼州那边征兵日期都过了,夫妻俩落了个失望而归。
他们一走,一直没说话的罗玉秀就撇撇嘴:“这会儿晓得着急了,早做什么人的?”
“妈你可少说两句吧。”
苏卫清在旁边轻咳一声,眼睛瞟了一下门口:“这马婶子现在脚步是越来越轻了。”
可不是嘛。
罗玉秀也是头疼的很:“这个老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里是村口么?谁的墙角都要听。”就刚刚马婶子那架势,肯定听了好一会儿了。
没见苞米都剥了两排了么。
苏维民也沉着点头,在孩子跟前,他向来表现的很沉稳,哪怕这会儿心里再怎么想吐槽。
“行了,老卢两口子也走了,咱家好做饭了吧。”
刚刚一下班,卢东升和吕庆兰就带着卢响过来了,一家子本来说好了熬个红薯粥,结果人家一来就坐将近一个小时,现在熬红薯粥,怕是要熬到八九点钟才能吃到嘴。
都忙了一天了,谁不饿啊。
所以……下挂面吃吧。
罗玉秀主厨,黎善帮厨,苏卫清在厨房门口进进出出,惹得罗玉秀都没眼看,忍不住挖苦:“以前也没见你往厨房跑。”
苏卫清理直气壮:“以前我还是懒汉呢,你咋不说?”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罗玉秀抡起汤勺就想砸苏卫清的头。
苏卫清脖子一缩,赶紧跑了,临跑之前还不忘抱着黎善摇了两下,摇的黎善都忘了切菜。
“这臭小子。”
罗玉秀直运气,她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臭小子。
“妈,锅开了。”黎善回头看了一眼,脸颊还有些红红的。
罗玉秀也是少年人过来的,自然知道这新婚的夫妻俩都是腻歪的,所以刚刚苏卫清那举动,她也就当没看见,赶紧地回头就开始下面条。
“以后可不能这么吃了。”罗玉秀一边嗦面条一边心疼道:“再这么吃下去,以后就只能吃糠咽菜了。”
“没事,妈,我和善善快发工资了,到时候咱继续改善伙食。”苏卫清吃的头也不抬,还不忘说好话逗罗玉秀高兴。
罗玉秀嘴角上扬,语气却带着斥责:“你钱不存着,以后怎么养孩子,难不成还要爹妈帮着养?”
她三个儿子虽然没有正式分家,现在也是各管各的,等于分了家,她就算有心帮衬小儿子,也不好做的太明显,不然其它儿子肯定要有意见的。
“那肯定不用,我和善善有钱呢。”苏卫清这话说的漫不经心。
且不谈黎善的钱,只说他自己,光稿费就有一千多了,而且他最近又写了不少稿子,不用别人来评判,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水平比以前高,若是寄出去刊登,又是一笔收入,更别提他和黎善还都是正式工人,夫妻俩的工资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了。
“那也得省着点花。”罗玉秀白了苏卫清一眼。
“行了,赶紧吃吧,饭桌上提钱得把人吃噎着了。”苏维民一开口,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直接埋头吃饭。
大晚上的吃点儿汤汤水水再舒服不过了,更何况还是带油的汤水。
吃完晚饭,苏家老两口一个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劈蚕豆瓣,一个拿着张不知哪一天的报纸坐在旁边看,至于苏卫清和黎善,则是回了房间,看书的看书,查资料的查资料。
苏卫清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黎善则蹙着眉头看着手里关于肝炎的资料。
这是前些时候苏卫清抄的一本关于肝炎治疗方面的研究,上面明确的表示,不仅有甲肝,还有乙肝和丙肝,而现在,研究所里却很笼统的在研究肝炎的疫苗。
她明知道他们研究的方向不对,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看着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怎么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