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回来的是个熟人——满头大汗的郝七月。
郝七月刚把门推开,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一看,“咦”了一声:“哎呀秦哥,你原来在这里啊?”
“我找你找半天了,挤压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抽风,整个就是一个大喷射的状态狂漏不止,你快点帮我去看看吧……啊,谢哥你也在呀?”
郝七月看到秦灿和谢以津类似于对峙一样的姿势,先是一愣,又低头一看,发现了秦灿放到地上的一整箱培养基,更茫然了:“嗯嗯?你怎么把培养基放地上了,你们是站在这里……聊天吗?”
秦灿:“……”
这丫头来得可真是时候。
但秦灿认为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已经把话说得不能再清楚,也应该给谢以津一些时间稍微消化一下,便吐出一口气,抱起地上那一大箱子的培养基,最后深深地看了谢以津一眼。
谢以津的眼睫颤了一下
秦灿转过头,推开了门,对身旁的郝七月说:“先走吧,我帮你去修挤压机。”
帮郝七月修理好了不断漏药的挤压机后,秦灿抬起眼看了一眼远处,谢以津的工位依旧是空着的。
郝五周注意到了秦灿的视线:“谢哥好像刚刚和乔纳森一起出门,参加隔壁楼的会议去了。”
秦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最后没有选择再等下去,而是离开实验室,直接坐公交回了公寓。
虽然昨晚的秦灿并不确定,但是经历了今天楼梯间里的这一切,他非常清楚,谢以津在今天之内一定会发消息给自己。
谢以津给人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
他迟钝而精明。比如他会主动吻你,但是把你心跳弄得快到不行之后,又会唇瓣微红,非常困惑地歪着头问你自己为什么究竟会产生这种感觉。
很聪明,很狡猾,但好像又笨得不行。
在谢以津身上你指望不了什么水到渠成,因为他能感知到暧昧氛围的存在,但他很可能不清楚暧昧之后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秦灿感觉自己已经把话说得不能再明白了,但依旧对于谢以津的感知能力感到担忧。
他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来,最后选择在自己的小公寓里运动了一会儿,仰卧起坐,撸铁深蹲,出了一身的汗。
手机还是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动静。
秦灿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又在地板上躺下来,继续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后,瘫倒在地上喘息着一动不动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秦灿身子一僵,近乎是立刻就起了身。
屏幕上第一条消息显示着:“【前辈】”戳了戳你。
电子屏幕上明明显示着的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文字,但是秦灿的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出谢以津之前抬起手,色认真地用手指在自己胸口上戳来戳去的样子。
秦灿无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嘴角微扬,打开了手机。
谢以津用微信和别人聊天的方式也颇具个人风格,他从来都不会像其他人问“在吗?”,来迂回婉转地试图开启一段对话。
——他会噼里啪啦地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部砸向你。
“【前辈】戳了戳你。”
【前辈】:“我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你。”
【前辈】:“首先,你有配置好了的fudr吗?我现在有一组实验要开,但是手头上的余量有些不太够用,新订的现在还在运输途中。”
【前辈】:“如果你有的话,我可以先借用一些你的吗?我会在新订的到货之后配一管新的还给你。”
【前辈】:“其次,这周五也就是后天预计会有一场雨,大概在晚上七点之后,是一场中雨。”
【前辈】:“我认为你胸口上的咬伤现在可能还没有完全好透,所以并不想强求你,而且今天中午在楼梯间里,你说现在我们的互助关系并不能再继续下去。”
谢以津的打字速度很快,每一条近乎都匀速产出,唯独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停了很久才弹了出来。
【前辈】:“所以就有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前辈】:“我们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谢以津坐在实验台前,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很久。
将所有的消息发过去后,他看到对话框的最顶部有一瞬间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但又很快地消失不见。
这让谢以津可以确定,秦灿一定是完整地看到了自己发过来的消息。
但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秦灿没有选择立刻回复自己,又或者说,他可能根本就不想回复自己。
谢以津又等了很久,秦灿却始终没有给出任何答复,这让他意识到,秦灿可能是想装作没看见自己的消息。
这就是为什么谢以津从来都不喜欢在线上聊天。
如果是面对面说话的话,那么现在谢以津可以选择直接盯着秦灿的眼睛,质问他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谢以津本来就不擅长与人沟通,对话一旦搬到了线上,别人的语气和表情都更加难以斟酌,而他并不喜欢猜忌他人的情绪。
谢以津放下手机,用喷壶在桌面上喷洒上酒精,随即拿起纸巾,仔细地擦拭起了自己刚刚使用过的实验台。
将用过的纸巾扔到垃圾桶后,他又一次看向屏幕,发现秦灿终于回复了自己的信息。
【cn】:“fudr吗?我有,而且是新配的一管。但是没放在咱们组经常用的冰箱,因为最近总感觉别的组有人在偷用,所以我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