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肃杀的庭院里,他告诉湛君:“有?你在,我会回来的,绝不食言。”
一阵刺骨的寒风,落叶零散。
湛君觉到了冷,她抱住两只手臂,转过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屋里去。
元衍跟在她后面。
屋里早点?起了炭火。
元衍加了炭,热意扑上人的脸。
旁人会觉得热,对湛君而?言却刚好。
她坐在长榻上,问对面的人:“你什么时候走呢?”
“许是明日。”
湛君又问:“可?告诉了阿凌?”
“会去找他的。”
“阿凌一定很难过。”
元衍笑了下?,道?:“有?你在,会好很多。”
湛君很久没有?说话?。
元衍倒有?许多话?想讲,可?是太多了,不知要讲到何时,索性不讲,只说:“你要多保重。”
湛君抬起头,道?:“我这?样子……不能送你。”
“不必送,天冷,人要吹坏的。”
终究是别离,又是到战场上去。
世事那样难料。
湛君到底难过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滞涩,告诉他:“……要回来。”
元衍笑道?:“当然回来,你不要乱想。”
他站起来。
湛君的目光追随着他。她湿润的眼使她像极了软绵绵的小兽。
元衍忍不住去摩挲她的后颈。
短暂的温情。
元衍想起来,说:“你做的那件衣裳,今日便给我吧。”
“还没有?好……”
“便是没好,也差不太多了,叫我带走吧。”
他如此坚持,湛君有?些疑惑:“你难道?还差衣裳穿?没做好,穿不得的。”
“我是不差衣裳穿,可?是他们讲,若是穿了心爱之人做的衣裳,刀枪不入。”
湛君摇着头说:“我没有?听过。”
“今日不是听到了?给我吧,受伤真的会很疼。”
湛君抿了抿唇。唇有?些干,再张开时有?撕扯的感觉。
“只差几针了,我现在就缝,好了给你带走。”
她要去找,元衍拉住了她:“不必,很伤,给我就好了。”
天水碧色的圆领长袍,左袖上差了手掌长短的针。
元衍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很得意地道?:“到时候要叫他们都瞧一眼。”又对湛君道?:“将来一定穿这?件衣裳回来见?你。”
这?句话?使得湛君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别这?样讲,总觉着不吉利……”
杜擎找到顾繁,讲了自己将要走的事。
顾繁却只是逗弄儿?子,甚至头也没有?回,仿佛没有?听见?。
杜擎赔笑脸,“阿姊,我就要走了,难道?一句话?你也吝啬讲?”
顾繁咬起了牙。
她实在是生气。她还没有?给够惩罚,当然不会回头。
“我走之后,阿姊不要出门,安心待在家中?,父亲和阿檀皆要仰赖阿姊,阿姊辛苦,千万要保重自身,我这?就去了,闲时我写家书回来。”
顾繁的眼泪已经兜不住,她愤恨地转头,然而?杜擎早已走了。
顾繁心头的酸涩一时全变作了怒火。
她一脚踢翻了几案,恨道?:“你最好是别再回来!”
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