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他打?了个寒噤。
报信的人不说话,看了信的人也不说话,杜擎要急死了,两步上?前,从元衍手中抢过笺纸,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遽然脸色大?变。
“鹓雏到底如何?了!”乌鸢也急起来。爱屋及乌,她一心想给元凌当后母,平日自然多有讨好,经年?累月下来,对元凌可谓颇有些?真情。
没人回答。
乌鸢气愤地夺过笺纸,一字一句看了,不由得浑身打?颤。
杜擎当机立断,对元衍道:“你得留下,这儿离不得你,我即刻回淳安。”
“我与你同去!”乌鸢大?声喊。
元衍却没反应。
余下三个人都看着他。
杜擎虽然已经做出了决策,可还必须要得到元衍的首肯。
元衍抬起头来,脸色异的宁静。
他对好友讲:“幼猊在仪阳,叫他过来吧。”
天底下没有人比杜擎更懂元衍。
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杜擎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不……你不能……二郎!你不能啊!”
煎药的时候,湛君忽然觉到了冷。
真是可怕,六月这样炽热的天,人竟然会冷。
湛君懂得这寒冷背后的深意。
不过她并未因此而感到恐惧,她只觉得安定——她知?道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
她的身体已然坏到了一定地步,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湛君并不畏惧死亡,为元凌而死她心甘情愿,可是,可怜的孩子,他只有五岁,怎么忍心呢?
元凌已然志不清。
湛君唤不醒他,只能撬开他的嘴用瓷勺把药一点一点喂给他。
陈平的药似乎并无?用处,元凌没有半分好转。
倒也怪不得老人家。看病讲究对症下药,老人家只见过元凌一个病症,且也只诊过两次脉,关于疫病,又能知?道多少呢?
湛君决定抛弃自己的怯懦。
诊完了脉,湛君又拿冰水给元凌擦了一遍身子,中途元凌醒了过来,可也只是睁着眼睛看人,说不出来话。湛君忍住了眼泪,捧着他的脸笑着安慰他。元凌没精,不多时就又睡过去,呼吸声沉重?而又急促。
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湛君狠狠擦了。
做完了手上?的事,湛君又去翻纸笔。她要记录,不仅记元凌,也记她自己。
总会有用的。
记完了,湛君又开始写药方。各种删改添减,斟酌了近一个时辰,湛君敲定了两张差不太多的药方,站起身,打?算找人帮她配来吃。
湛君很怕带累人,所以只要使?女们?按时将用物搁到小院门口就好。她是好意,没人不知?道,也都心存感激,可是谁敢不管她?门前还是站着人,昼夜不断,只候她使?唤。湛君也没奈何?,好在她要守元凌,一直在屋内,很难能同旁人接触。
站在院子里,远离了门,湛君高声问?:“外面可有人么?”
年?轻女孩子的清灵的嗓音应声响起:“有的,夫人但请吩咐。”
湛君道:“你手边可有纸笔?我想要你记些?东西。”
女孩子顿了下,道:“夫人稍等。”
湛君听见脚步声渐远,想她必然是去寻纸笔去了,便?耐心等。
可她是真的很不舒服。
只站了一会儿,她便?觉到头晕目眩,两耳嗡鸣。
很快就站不住,于是找了树倚着。
那女孩子回来得很快,听脚步声,好似也不单她一人。
果然,这女孩子道:“婢子为夫人寻了识字的人来,笔墨也俱全了,夫人尽可吩咐。”
湛君道了谢,拿出药方要念。
门外忽然有声音道:“阿澈!你还好么?”
“是吴杏林?”湛君愣了下。
“对,是我,你怎样?还有孩子,那个孩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