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君暗怨这人失礼,忍着疼慢腾腾爬起来,嘴里?嘟囔,“我方才撞上?去的难道是铁石吗,也太疼了些。”
这只一件小事,湛君并?未太放在心上?,仍旧走她的路去寻识清。
湛君寻了一整天,一无?所获,人撑不住,今日只得作?罢,躺在榻上?动也不想动。
忽听得窗棂作?响,湛君心头一凛,立时坐了起来,鞋也未穿,跑到?窗边,对开?了窗探身而出。
月亮孤零零在天上?挂着,庭院里?什么也没有。
许是风吹出来的动静,湛君手撑在窗台上?,发起呆来。
石子落在窗上?,咣当?一声,湛君蓦地惊醒,捂着心口踉跄往后退去。
窗口露出元衍笑着的一张脸来,倒悬着,出其不意,又吓了湛君一跳。
元衍从树上?跳下?来,湛君怒瞪着他?。
“怎么这样瞧着我?”元衍闪身进了屋子,歪着头看着湛君笑。
湛君骂他?,“你吓死?我!”
元衍很得意,“我故意的。”
湛君怫然,“坏胚子。”
元衍哈哈大笑,湛君飞快上?前捂他?的嘴,“叫人听见了,抓了你打!”元衍不笑了,湛君松开?了手,望他?的眼?仍旧嗔怪。
元衍说,“你怕我被?打?”
湛君白他?,“你生死?都与我不相干,我只怕你连累我。”
元衍耷了眉眼,“好啊!这样冷硬的心肠,简直伤透了我。”
湛君不理他?这话,问他?:“你怎么又来?”
“怎么,我不能来?”
湛君气愤,“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湛君真?的被?他?气到?,快步朝他?靠近,抬起脚就要往他?靴子上?踩。元衍下?意识避开?,湛君没踩到?人,反倒震得脚麻,更气了。
元衍恐再逗弄她要生气,忙伸了脚送上?去,“好了,给你出气,可千万别哭。”
“谁要哭!”湛君狠狠朝那只脚踩了下?去,仍旧不解气,又使了力气碾。
元衍嘶出声来,却不避让,由着她发泄,嘴里?说:“我来瞧你,你不高兴么?”
“我为什么要高兴?”
元衍悻悻,“但我见到?你,是很高兴的。”
湛君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她好几次张口,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丧气地闭了嘴。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输掉了。
元衍觑着她脸色,小声说:“今天很热闹,我站在人堆里?,想起你来,觉得你要是也一起在,肯定会高兴,但我很忙,不能带着你玩,只有晚上?不忙了,才能过来瞧你。”
湛君问他?,“你都在忙什么?”
“酬酢。”
湛君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转身就走,一眼都不想看他?。
元衍跟上?去,嘴里?解释:“是真?的很忙,长辈要去拜访,旧友宴请也不能不去,应对倒不难,只是实在分身乏术。”
“你这样说,我还得谢你的看重,真?是荣幸,简直感恩戴德!”
实在是不知?好歹,元衍无?奈道:“只忙这一阵,总不会一直忙。”
湛君收整卧榻,不听他?讲话。
元衍说,“你不理我,是连你那朋友的消息也一并?不听了吗?”
湛君原本跪在榻上?,听得此言,立马转身看他?,双眼明亮,手里?还攥着枕头。
元衍简直要叹气了。
识清给人搀出来,湛君看到?她第一眼,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这副模样。
识清犯了大错,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侥幸,真?慈堂日后必不能再去。方倩亲自过问此事,另寻了寮房安置她,叫她好生休养,暂不必做事。
识清一副将死?之人的枯槁模样,她十四?岁,受这样的哭。
湛君哭得停不下?来。
识清倒是一直在笑,还安慰湛君,“我好好的,有一条命在,你不要哭了。”她还想和湛君讲悄悄话,只是她现在这样子,尽力讲还发不出声来,倒是杞人忧天,自己都笑出声来了。
湛君抬起头惊讶地看她。
识清尽力在讲:“我觉得佛祖有保佑我,他?们把我关起来后,我就跪在地上?,面向西方,向佛祖祷告,倘若我撑得下?来,日后我一定会虔心侍奉佛祖,然后我每天睡醒,身边都会有食物和水,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能叫我活下?来。”识清眼里?亮着光,?情虔诚,“佛祖是真?实存在的,将死?之时,混沌间我见到?了佛祖的真?身,金光万丈……”
湛君皱着眉说:“哪里?来的什么佛祖,我找人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