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行是家中长子,底下有四个弟妹,照顾弟妹习惯了,对着面容白俊的苏暮临,不自觉也当做弟弟来纵容,即便是他语气不好,孟观行也并不生气。
他道:“先前我不是说了,我们在城中行动必须两两结伴,万一有个意外,还能相互照应。”
苏暮临道:“我不需要照应,你找别人去吧。”
孟观行像是听不见,笑道:“把手给我,我瞧瞧你的仙印还在不在。”
“瞧完了你就走。”苏暮临掀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青色仙印,继而转身道:“别再跟着我了。”
孟观行却还是亦步亦趋,“等等,你还没看我的。”
苏暮临快被烦死,怒道:“我不看,你找别人看去!”
孟观行说:“不看也罢,不过此处只有你我,我不能让你独自离开,免得你出事。”
苏暮临骂道:“你怎么比庙里的秃驴还啰唆,能不能闭上嘴让我清净一会儿,我与你又不相熟,你纠缠我做什么?!”
孟观行见他气得脸都红了,赶忙抚着他的背,给他顺顺气,说:“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般大?”
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后脑一阵疾风袭来,孟观行与苏暮临同时察觉到,瞬间从方才的争执变为极其警戒的状态。
孟观行双指并拢,在刹那间就将长剑召出,推了苏暮临一把,随后转身,就见一个身着紫衣劲装的少女跃至半空,一鞭腿踢在孟观行的剑上。
气浪翻飞,只听铃铛脆响,那少女的长发舞动,侧身的一瞬,与孟观行有一个对视。
孟观行一愣,当即收了剑气,往后退了一丈远,拉出少女攻击范围。
少女落下,单手撑在地上,起身与他对视,满脸不悦,“你是何人?”
孟观行持剑笑道:“是姑娘先对我动手。”
“打的就是你,谁让你欺负那个蠢货?”少女扬声道。
“阿姐!”苏暮临惊叫一声,飞奔而来,抓着桑悦的手腕就往旁边走,将声音压得极低,“你为何还没回去?来这里做什么!”
桑悦扬着下巴,双手抱臂,眉毛压下来,“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苏暮临回头看了孟观行一眼,只一个对视,孟观行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
孟观行再如何良善,那也是仙盟的天字级猎师,若是让他知道两个魔族在他面前,定会直接出手,将二人抓去仙盟审问。
苏暮临心知绝不能让桑悦暴露身份,便道:“阿姐,你何时来了寿麟城,都没跟我说呢,这是仙盟天字级猎师,孟师兄。”
孟观行走这一路,头一次听到苏暮临喊自己孟师兄,立马笑着上前,道:“在下孟观行,字百相,方才一见你的脸我就知道你与苏师弟有亲缘关系,你们二人模样极为相像。”
桑悦扫了这个怪的凡人一眼,转头对苏暮临道:“你如今这样忙,还认我这个姐姐?”
苏暮临忙道:“自然,我不就你这一个姐姐嘛,孟师兄还在呢,那些事日后再说。”
他话中暗示桑悦此处有仙盟之人,莫要暴露自己魔族的身份。
桑悦比苏暮临要聪明许多,岂能听不出来?便道:“你随我来。”
这是要喊着苏暮临走的意思,但他拽了下桑悦的手腕,指了指孟观行道:“我不能将孟师兄独自丢下。”
桑悦瞪大眼睛,“桑暮临,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整日与凡……”
苏暮临眼看着桑悦一声“凡人”要说出口,只得破罐子破摔,大声喊道:“甩不掉,我根本甩不掉他!他一直跟着我!”
孟观行丝毫没有多余的自觉,站在一旁为自己辩解,“我是为了苏师弟的安危着想。”
苏暮临啧了一声,对桑悦道:“阿姐,你来此处是作何,你便直说了吧。”
他想着,待夜间大家都睡了,他再去找桑悦叙旧,只是他知道桑悦并未贪玩之人,更不会贪恋凡界,她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重要事情要办。
此事必然会牵扯到凡人,那么在这直接说与孟观行,也方便仙盟从中协助。
桑悦皱了皱眉,也不再与他闹,只道:“你尽快离去,此地不可久留。”
“桑姑娘何出此言?”孟观行插嘴问。
桑悦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下,而后红唇轻动,缓声道:“这座城,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
客栈叁号房,宋小河关上了房门后,手指一勾,落了锁。
她转头,就见沈溪山已经坐在桌边,将海螺放在桌上。
宋小河走到床榻边上,看了看,忽而说:“这床有点窄,未必够你我二人睡。”
沈溪山瞥了一眼,说:“不碍事,先过来听听这海螺里有没有声音。”
她走到沈溪山边上落座,手指在桌上点了几下,道:“我总觉得方才那店小二看起来有些怪。”
太瘦了,也太白,简直不太像正常人。
跟步时鸢很像,但步时鸢身上总萦绕着一股仙气儿,单是站着不动,就让人觉着高深莫测。
这店小二倒是病态得有几分诡异。
沈溪山催动灵力,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兴许他早就死了。”
金光覆在海螺上,还不等宋小河问他为何这样说,就听一道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个女子的声音。
“崇嘉二十八年,正月初七,我们抵达寿麟城,城中百姓热情好客,看起来并无异常,也没能感知到外泄的灵力,许猎师要我们暂住城中。”